此時齊楠風如平日那般,專心看案上的地圖。我往後退一步,蓄足力,一躍跳到案上。
齊楠風不以為意。
我抬了抬腳,推倒寒都的旗子,試圖引起齊楠風的注意——
依然沒有反應。
我喵了一聲,叼起寒都的小旗子看他,忽然脖頸一緊,腳下一空。
他單手拎起我,毫不客氣扔在地上:「別煩。」
我爬了起來,還想上去,卻聽得外頭傳來一聲細軟的聲音:「侯爺。」
宋晚瑤站在門口,語氣詢問又小心:「今日是父親生辰,您若得空,不如我們一起......」
他道:「好。」
宋晚瑤連忙命人準備馬車。
我跟了上去,卻被宋晚瑤發現。
她剜了我一眼,對旁邊的人道:「看住它。」
幾個牛高馬大的侍從張手就要來抓我,我轉身鑽進了黑魆魆的案條下麵。
他們語氣帶著哄騙:「小主子,快跟我們回去,爺給你準備了小魚幹。」
我死不出來,他們也沒有辦法,吩咐了兩個小弟看著我。
「夫人這次要帶侯爺歸寧小住幾日,務必要看好它,不能出幺蛾子。」
「它要丟了,我們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幾日?
那我屍體都涼透了。
此時距離大周進攻寒都,隻有兩個半月了。
我趁著他們不留意,一路跑出府外,沿著記憶中的方向跑去。
沒跑兩步,我已經聞不到齊楠風的味道了。
眼前景象十分陌生,人來人往,一時不知道該去何處。
晚上下雨時,我已經渾身濕透,躲在練武場的戰鼓下。
我又餓又冷,害怕極了。
曾經的恐懼和絕望再次湧上心頭。
三年前關口被破,我跟著人群流亡,每日也是這般,又餓又冷。
我原是殷家的二小姐,父親是兵部郎中。
四處兵荒馬亂,到處都是哭聲和呻吟聲,無數的傷者、老人和孤兒。
好不容易抵達寒都後,寒族屈辱求和,從僅剩的宗室中挑選美人送去大周。
我離開時那日,大風刮得車窗啪啪作響,我探出頭,最後回看一眼故土。
父親步履蹣跚,跟在馬車後,不住地擦眼睛,像是哭了。
我不怪父親,我知道的,他也沒有辦法。
弱小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