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完美的家庭

回到家後，母親大哭一場，學著父親的模樣把剩下的家具也砸了。

包括我最喜歡的電視機。

可我不敢說。

因為我怕她連我也打。

很奇怪，看到爸爸喝酒，我不會害怕，因為他隻會摔東西。

而媽媽發起脾氣來卻不管不顧。

等她發泄夠了，又變成溫柔媽媽的樣子安慰我。

“盼盼別怕，媽媽最喜歡盼盼，盼盼要永遠聽媽媽的話。”

我心驚膽戰，生怕她下一秒又發瘋，趕緊點頭。

媽媽這才冷靜下來，鬆開掐著我大腿的手。

“媽媽的清華錄取通知書被那兩個老不死藏起來，所以才沒讓盼盼過上好日子。那你要叫他們什麼？”

我的手甚至不敢撫摸被掐紅的大腿，戰戰兢兢回答：

“老...老不死。”

“哈哈哈哈對！盼盼真聰明！”

母親眼裏透露出一股猙獰又執著的痛恨：

“你今天被罵，也是因為那兩個老不死和鄰居說我的壞話，所以你今天被打怪誰？”

我再次囁嚅：“老不死。”

母親高興將我摟進懷裏：

“真乖，媽媽要出去賺錢，你自己隨便弄點東西吃。”

隨後她換上漂亮裙子，再次打扮得風情萬種提著包離開。

我找出一桶泡麵，等水開的時候乖乖把父母留下的一片狼藉整理幹淨。

聽話是我唯一的能做的事。

真乖是我得到的最高評價。

我就像是飄在海麵的流浪瓶，無用且累贅。

努力展示所剩不多的優點，期待間歇性溫柔的媽媽不要把我丟棄。

好在隨著年齡增長，我又多了一個不可抗拒的優點。

成績優異。

每當我拿著滿分試卷回家，父親喝酒的速度都會慢下不少。

有時候甚至長歎一口氣：

“如果你是我閨女多好？”

我不懂，為什麼我叫他爸爸卻不是他閨女？

“可是你就是我爸爸。”

小小的我無比天真，根本察覺不出大人暗流湧動背後的真相。

最近媽媽回家越來越晚，有時候我睡了她才回，第二天我起床上學，她還在睡。

今天我特意等到晚上兩點，才看到醉醺醺的媽媽從一輛豪車上下來。

黑暗中我視線模糊，隱約看見兩人靠的很近。

我上前跑了幾步，滿分試卷被我小心翼翼捏在手裏。

“媽媽！”

然而一道男聲傳來：

“你不是說單身，怎麼還有個女兒？故意釣凱子！”

媽媽看我的眼神陌生而憤怒，毫不猶豫一腳踢開我：

“你誰啊？別亂叫，我還沒結婚呢！”

我一屁股摔在地上，滿分試卷落在路邊的水溝裏。

最引以為傲的成績就這樣變成汙染環境的垃圾。

我的心又空了一塊，不知道該怎麼做擁有一個正常的家。

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開車離開。

或許我該死心，接受家庭的不完美，接受他們不愛自己的事實，然後慢慢等待他們有了新的家庭後將自己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