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夠了打夠了,他們離開時,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像一具屍體一樣躺在墓園裏。
後腦勺一片粘稠,缺血引起的視線模糊和胃部傳來的警告相互拉扯,讓人難受得要命。
緩了好久,我這才慢慢站起,胡亂的擦了擦後腦勺上的血,跟我弟道別離開。
墓園離城區很遠,臨近傍晚我才走回來。
身上錢不多。我借著病情,在醫院裏買到了幾片安眠藥,就剩幾塊錢了。
就著水把安眠藥全部吞下後,才想到今天日子特殊。
於是,我找了家比較清冷的麵館,不抱希望的問老板娘能不能給我做一碗長壽麵。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吃過長壽麵了。
記憶裏我媽給我做的長壽麵是我吃過的這世間最好吃的東西。
可我五歲後就再沒吃過了。
因為家裏有了弟弟。
弟弟貪玩愛鬧,她總是把關注力放在弟弟身上。
她一邊吐槽說弟弟一點都沒我乖,一邊記著他所有喜歡的不喜歡的東西。
我對香菜過敏,她卻依然把香菜放在鍋裏。
因為弟弟喜歡。
我生日想要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她嫌我矯情事多,不體諒她整天忙碌。
可弟弟每次過生日,不僅有他最喜歡的奧特曼蛋糕,還有她親手給他擀的長壽麵。
細細的麵條,綠色的蔥花香菜,再配上一個糖心荷包蛋,最後淋上香油,別提多美味了。
可吃到長壽麵的人再不是我。
想起記憶中那個味道,我忍不住多提了些要求。
[老板娘,可以加一個糖心荷包蛋嗎?]
[加蛋得十塊。]
我看到手機裏僅剩的九塊錢,沉默了下來。
可一想到記憶那個味道,我還是鼓起了勇氣。
[老板娘,可不可以九塊?我沒那麼多錢,今天我生日,我......]
老板娘嫌惡的白了我一眼,嘴裏嘟囔道:[十塊錢都沒有,還出來吃什麼飯。真是死窮鬼。]
我不好意思的耷拉下腦袋。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等到麵端上來的時候,碗中央臥著一隻焦黃脆香的荷包蛋。
[行了,吃吧,誰讓老板娘我今天心情好。]
老板年的語氣是那樣的不耐煩,可我知道她隻是嘴硬心軟。
因為真正的不耐煩不是這樣的,應該是像我媽那樣。
厭惡的瞪著我,讓我連多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那時我不懂原因,後來我才知道。
我不過是不被她偏愛的孩子。
她的眼中隻有弟弟,而我......
就算掌心有道明顯的疤,她依然看不見。
這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感不能說,不能比,越想便越折磨。
我大口大口的吃著麵。
吃得眼淚撲簌簌落下。
滴到碗裏。
把長壽麵都給搞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