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束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低聲說:"小姝,你別衝動。我們可以......"
"夠了!"
我打斷他,轉身衝出了房間。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老宅,眼淚模糊了視線。
胸口傳來一陣陣劇痛,仿佛那顆心在抗議,在哭泣。
我掏出手機,顫抖著給周時遠發了一條信息。
手機屏幕的藍光刺得眼睛生疼,刪了又改的措辭最後隻剩一行:“周時遠,放過我吧。我不想臨死前還要當別人的替身。”
點擊發送的瞬間,心臟突然停跳了一拍。
我死死揪住衣領,冷汗浸透了後背。
手機震動起來,是周時遠的來電。
鈴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像催命的符咒。
我按下關機鍵,卻在起身的瞬間摔在地上。
小腹突然一陣抽痛,指尖觸到一片溫熱。
低頭看去,鮮紅的血跡在雨水中暈開,像一朵凋零的花。
耳邊傳來刺耳的刹車聲,周時遠的驚呼被雨幕吞沒。
"小姝!"
他衝過來抱住我,手掌觸到我腿間溫熱的血,瞳孔驟然緊縮。
急救車紅燈刺破夜幕,他抱著我渾身發抖,脖頸那道舊疤被我的血染得通紅。去年排異發作時,他為我擋玻璃留下的傷口。
再有意識,是北海道那場大雪。
我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周時遠把我裹在羽絨服裏,嗬著熱氣搓我的手。
這是我們婚後第一年,也是最幸福的一年。
周時遠總是哄著我,帶我去了所有浪漫的地方。
因為我吃藥怕苦,外套兜裏常備著糖果。
因為我心臟不好,他十年如一日的照顧我遷就我。
絕不允許有人催懷孕,讓我收到傷害。
現在我看見他手機裏的備忘錄:
3月14日帶小姝看雪(小婉遺願之一)
下一個畫麵,是在旋轉餐廳。
他蒙著我的眼睛送上蛋糕,燭光裏二十二根蠟燭拚成心形。
為了不讓他失望,我忍著乳糖不耐的絞痛全部吃完,回家吐到昏天黑地。
我看見他拍我嘔吐背影的照片,發在僅自己可見的博客:"婉婉,你以前也總嫌蛋糕太甜。"
最痛的是他的每一條博客都寫完了林婉。
我像是個替身演員,幫他的林婉做不能做到的事。
消毒水味嗆醒我時,林醫生正在調點滴:"懷孕四周了,但......"
我摸上平坦的小腹,指尖微微發抖。
"孩子呢?"
我的聲音很輕,喉間痛癢。
他沉默著遞來檢查單。
紙頁右下角印著"先兆流產",墨跡被水漬暈開。
窗外雷聲滾過,我忽然想起去年台風天,周時遠冒雨買來紅糖薑茶,指腹搓熱了給我揉小腹。
"需要通知家屬嗎?"
護士輕聲問。
我盯著手背上的留置針:"不用。"
話音未落,病房門被撞開。
周時遠渾身濕透站在門口,身上沾滿血跡。
他踉蹌著撲到床邊,指尖碰到我手背又縮回:"他們說...孩子..."
我盯著天花板,聲音平靜得可怕:"死了。醫生說孕酮太低,又受了刺激。"
他整個人晃了晃,喉結滾動像吞刀片:"什麼時候...懷孕的事..."
我偏頭看他,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重要嗎?反正你想要的,不過是個能裝下林婉心臟的容器。"
他突然捂住嘴衝進洗手間,嘔吐聲混著水聲傳來。
我摸到枕頭下的手機,屏保還是去年跨年夜,我們在摩天輪接吻的照片。
當時他說要個孩子,我偷偷停了避孕藥。
"咳咳..."
周時遠扶著牆出來,眼底布滿血絲,"胸針...你扔了?"
我抬起布滿紅疹的脖頸,聲音冷得像冰:"我對銀飾過敏——十年了,你連這個都沒發現?"
他瞳孔猛地收縮。
床頭櫃上的化驗單,過敏源檢測欄的"銀離子接觸性皮炎"刺得他倒退兩步。
他送我的東西想來都是林婉最愛,送來的胸針混著情話哄我戴上,卻不知我每夜癢得抓破皮膚。
"明天做清宮手術。"
我拔掉針頭,提不出一絲表情。
"周先生,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