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烏青,大概是沒睡多久便過來了。
“我替小若道歉。”
祁溫書語氣中滿是無奈,但這份無奈在江祝寧聽來刺耳得如同寵溺。
她想說無妨,反正你也不知情,可他接著道:
“我也沒想到,她會這麼擔心我......”
“她擔憂我被身邊人暗害,提出要調查,我便允了。”
“但我沒想到她愛之太深,太過急切想找出探子,所以對你動手。”
“不過好在你不是。從此以後我們三個便好好的,我保證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江祝寧突然想笑。
被活活折磨得暈過去,在祁溫書口中不過一句“都是因為她那麼擔心我那麼愛我”。
好似他們恩愛至極,而她不過是促進他們感情的一個工具。
他說自己不知杜若若會動手,但知道後也並未責罰不是嗎?
江祝寧本以為自己會悲痛欲絕,可如今隻覺得麻木。
“祝寧,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但小若隻是因為聽說你也要按照與她一樣的禮數成婚時有些不滿,才......”
他話沒說完,江祝寧卻明白。
所以,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她輕輕抽出手指,淡聲道:
“我要繼續睡了,你走吧。”
祁溫書看她平靜的神色,忽然心慌。
但想到江祝寧生病也要出去做工準備嫁妝,可見對他的重視。
祁溫書就再次篤定起來。
於是他將傷藥放在桌上,便離開了。
江祝寧麵無表情地扔了藥瓶,埋頭想睡,卻聽到門外杜若若的聲音:
“祁哥哥,怎麼樣,江姐姐願意原諒我嗎?”
祁溫書柔聲道:
“放心吧,祝寧最是識大體,她已經不怪你了。”
“不過,你可不能再因為娶她禮數而胡鬧了。”
杜若若撒嬌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準許她跟我一個規格了!”
江祝寧自嘲一笑。
她分明從未說過一句原諒,卻要被迫原諒傷害了自己的人。
將軍夫人也本該是她,正妻之禮本該隻她一人。
如今,卻要杜若若“準許”才能獲得。
因著祁溫書的愛,杜若若指縫中漏下的施舍,成了江祝寧的夢寐以求。
好在,她的夢已經被打碎,千瘡百孔的心再不會為人牽係。
此後杜若若安分了許多,江祝寧知道她是準備大婚事宜了。
江祝寧平日裏做工,將墓碑剩下的錢結清了,便開始偷偷去山林中挖坑。
她疼痛的時間越來越長,藥瓶中的藥丸一日日減少。
祁溫書既忙合約又忙婚事,幾乎不來看她。
簽約的前一日傍晚,她望著瓶中僅剩的一粒藥丸發呆時,收到了小廝的傳信:
“將軍明日赴約,今日府中設宴作別,請您移步。”
江祝寧也想最後再告別一次。
宴席僅有三人的座,祁溫書坐在主座,杜若若在他一旁添酒。
江祝寧默不作聲地坐在下麵的位置。
她滴酒未沾,看著祁溫書被杜若若拉著灌酒。
祁溫書臉上已顯薄紅,江祝寧發覺杜若若總有意無意看向自己這邊,眼神陰狠。
但她不在意,總歸過了明日便再也不見。
果不其然,杜若若嬌笑道:
“祁哥哥,早聽說你箭術了得,能不能教教小若?”
祁溫書哈哈一笑:
“當然。你跟我來,當下便教。”
他拉著杜若若的手走向箭術場,杜若若卻道:
“不如江姐姐也一起來吧?”
祁溫書欣然應允。
可到了場地,杜若若看著遠處的靶子,直言沒意思。
祁溫書道:
“那怎麼才有意思?”
杜若若瞥了江祝寧一眼,笑道:
“不如讓江姐姐站在靶前,當活靶子,這樣多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