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年,顧清淮折磨了我三年。
他曾在寒冬臘月裏,讓我在雪地裏找他小情人丟失的鑽石項鏈。
也曾在大雨天,將我關在門外關了一夜。
有幾次,就連他那些小情人都看不下去了,問我。
“就這麼愛嗎?他這麼對你,你都能忍得下去啊?”
他們都以為我愛顧清淮愛得不要命。
但其實,我是恨他恨得不要命!
再說了,這些小打小鬧怎麼能跟毀掉天才芭蕾舞者的一雙腿相比呢?
而夢想破碎的恩怨,又怎麼跟讓我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相比?
我和顧清淮,早已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
“韻姐,疼不疼?一定很疼!要不算了吧,顧家我們不查了!”
“許叔叔在天上看到你這麼辛苦,也會不得安寧的!”
“你走吧,走得遠遠的。”
“你不是很喜歡大海嗎?去希臘、去大溪地、去澳洲,去哪都行。”
一片潔白的病房裏,一頭利落短發、穿著淺藍色襯衫的女孩,坐在病床前肩膀微微聳動著。
她望著病床上瘦成紙片的人,滿眼心疼和不忍。
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滴在那人的手背上,白得幾乎透明的手背上滿是針孔和淤青。
這是頻繁輸液留下的,天生血管細的人,輸液多了都會這樣。
床上的女人一頭烏黑的長卷發,巴掌大的小臉毫無血色,白得跟臉頰下的白床單不分上下。
一雙大大的杏眼,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玻璃上倒映著一張精致絕倫卻一臉空洞的臉。
“該換藥了。”
不等醫生進門,江萊就嗖一下鑽到了床底躲了起來。
醫生沒發覺什麼異常,照常掀開被子,拉高病人的褲腿,掀開無菌薄膜。
縱然見過很多次了,醫生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嘖”了一聲。
透著青色血管的腳腕跟自己手腕差不多細,從腳踝到膝蓋,是大片的紅腫水泡。
二度燙傷,這肯定是要留下猙獰疤痕的,就算是做換皮整容手術,也無法完全根除。
可惜了這一雙骨肉勻亭、筆直纖細的美.腿。
這樣的傷,換藥不可能不痛。
甚至可以說是最痛的幾種外傷之一。
但病床上看起來脆弱單薄,仿佛一把就可以捏碎的女人一聲未吭,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
如果不是驟然緊繃的肌肉和那一頭冷汗,醫生都要懷疑換藥的是假腿了。
但醫生什麼都沒說,換好藥,順手關上窗戶,囑咐了一句。
“傷口不能見風”,便離開了。
造孽!
醫生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了一句。
醫生是位三十出頭的女醫生,這裏是顧氏名下的私人醫院,女醫生是許韻的專屬醫生。
這三年來,這間寬敞明亮、窗外一片合.歡樹的VIP病房,簡直就是許韻的第二個家。
許韻在這張床上睡的覺,比在顧清淮的床上多得多。
醫生走後,江萊絮絮叨叨又勸說了許久,直到許韻輕輕吐出一句。
“好,一個月後,如果還是找不到線索,我們就放棄吧。”
江萊喜極而泣,又抽抽搭搭哭了一會,才給許韻掖好被角,從窗戶悄無聲息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