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要抱淮安,卻被我側身避開。
"夫君該問蘇姑娘。"
我盯著他襟口沾的茉莉粉。
"縱馬傷人的是她的馬,馭馬的......是她五歲的兒子。"
蘇月華突然撲通跪下,翡翠鐲子磕在青磚上脆響。
"夫人恕罪!麟兒聽說將軍府花園氣派,非要纏著來看......"
她抬起的杏眼噙著淚,袖中卻悄悄露出半截金絲蜜棗——正是方才滾到淮安腳下的那顆。
周硯白皺眉扶她:"孩子玩鬧罷了。"
"是啊......"
我撫著淮安冷汗浸透的後頸。
"就像去年張尚書家的外孫推人落水,不過賠了三千兩白銀?"
他伸向銀票匣的手頓住了。
滿京城都知道,張家外孫上月失足跌進獵戶陷阱,如今還在用西域神藥吊著命。
"妹妹快起來。"
我親手去攙蘇月華,指甲劃過她腕間翡翠鐲。
"既是周家血脈,明日便接進府吧。"
她身子一顫,鐲子突然"哢"地裂了道紋——昨夜我讓賬房支取的十萬兩雪花銀,此刻正在漠北人手裏變成糧草。
三日後賞菊宴,蘇月華戴著新打的點翠簪來了。
"姐姐這雲錦料子真好看。"
她指尖劃過我袖口纏枝紋。
"聽說江南水患,這般品相的料子怕是再也......"
"妹妹消息靈通。"
我抿了口雨前龍井。
"正好前日莊子上送來二十匹,給你裁冬衣可好?"
她笑容僵住。
誰不知道那批料子浸過黴雨,穿三天就泛黃。
周硯白剛進花廳,她便撫著茶盞驚呼。
"這釉色像極了將軍送我的定窯筆洗!"
"是嗎?"
我笑吟吟添茶。
"夫君上月摔碎的那個?我讓管家拿碎片燒了琉璃瓦,正鋪在麟兒院中呢。"
孩子突然哭著衝進來:"娘!他們說我姨娘是瘦馬!"
滿廳女眷的團扇遮住竊笑,我慢條斯理打開描金匣:"胡說,這和田玉佩是你爹親自挑的。"
玉佩內圈刻著小小的"周"字——用周家祠堂梁木燒的熏香,此刻正在蘇月華臥房靜靜燃燒。
3.
臘月初八賞梅宴,蘇月華簪著新打的累絲金鳳釵進門時,我正往淮安碗裏添杏仁酪。
"妹妹來得巧。"
我笑著指太醫令。
"正給淮安請平安脈,順道給麟兒瞧瞧?"
她護著兒子後退半步:"麟兒前日剛診過......"
"陳太醫三年前治過漠北疫症。"
我舀著甜湯慢悠悠道,"最擅小兒隱疾。"
周硯白聞言皺眉:"查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