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移民局玻璃幕牆上,沈宛的帆布鞋在等候區洇出水痕。
叫號屏跳到118時,她摸出文件夾裏泛黃的秘魯簽證,照片上的自己正對著瑪雅金字塔比耶,身後有個模糊的側影。
“下一位!”
麵簽官敲敲隔板。
沈宛剛要起身,黑傘尖滴著水戳進視線。
季淮舟的牛津鞋踩住她文件袋:
“未婚妻忘帶存款證明了。”
他變戲法似的抽出銀行流水,尾數零多得像暴雨雨絲。
陸少鳴就是這時候衝進來的。
他西裝下擺還在滴水,手裏攥著被雨泡皺的攔截函:
“沈宛你瘋了?秘魯那種地方...”
聲音突然卡住,他盯著季淮舟攤開的合影,三年前的考古隊大合照裏,蔣寧C位舉著獎杯,沈宛在角落捧著沾泥的刷子。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鋼筆尖戳破攔截函,陸少鳴的喉結滾動得像困獸。
上周他清理書房,在蔣寧的獎杯底座發現同樣照片,當時她還撒嬌:
“別看啦,那時候多土。”
麵簽官探頭催進度。
季淮舟突然攬住沈宛的腰:“親愛的,該說你最喜歡的秘魯菜了。”
他掌心溫度透過襯衫灼人,沈宛想起被陸少鳴按在料理台教煎牛排的夜晚。
“Ceviche(酸橘汁醃魚)。”
她盯著陸少鳴攥皺的照片,“要加雙倍紅洋蔥。”
那是蔣寧最討厭的配料,每次聚餐都要挑出來。
雨聲中夾雜著紙頁翻動的嘩響。
麵簽官突然推來張泛黃的答題卡:
“最後一題,用克丘亞語寫句情詩。”
沈宛的筆尖懸在“愛”字上方,突然聽見季淮舟哼起《慢慢喜歡你》,她直播修文物時常放的背景音樂。
陸少鳴突然摔了鋼筆。
墨汁濺到沈宛手背,和她當年拓印碑文時染的墨跡重疊。
“你早計劃好的對不對?”
他抖開攔截函,移民理由欄赫然寫著“學術研究”,而緊急聯係人填的是季淮舟。
季淮舟掏出鉑金懷表:“還剩十五分鐘,未婚妻。”
他指節敲在合影裏蔣寧的獎杯上,“順便說,當年發掘報告的數據...”
暴雨驟停的瞬間,陽光刺破雲層。
沈宛把合影撕成兩半,蔣寧的半張臉飄進垃圾桶。
“陸總,麻煩讓讓。”
她擦肩而過時,陸少鳴聞到熟悉的橙花香,和他車裏消失的香薰一個味道。
叫號屏跳到120時,季淮舟的傘尖在瓷磚上畫圈:
“契約婚姻包售後,比如...”
他指指監控室,陸少鳴正紅著眼眶複印那張殘缺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