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砸門。
對門老太太拄著拐棍,顫顫巍巍地出來了。
看著弱,眼神凶著呢。
「大早上的幹什麼?心臟病都快被你嚇出來了!我都八十多歲了,禁不住你嚇!」
得,怪不得他兒子那德行,敢情兒是一脈相承。
我皺眉,指了指垃圾袋。
「大姨,這個東西你不能放在房門口啊。」
「我腸胃不好,吃了就拉,腿腳不好上廁所還不方便,不用紙尿褲怎麼辦?」
「你不方便也不能放公共區域啊!」
「不放這放哪兒,放你家你樂意啊!」老太太叉腰了,上下打量我,「你這小丫頭,大早上就給我找別扭,懂不懂尊重老人啊?」
「你記著,你也有老的一天!」
她倚老賣老,理直氣壯。
我剛想說什麼,門後傳來一個中年男聲。
老太太跟看到救兵了似的,哭天搶地地訴苦。
「兒啊,這都欺負到家門口了!幸虧你來了,要不然你媽早晚得被活活氣死!」
話落,她兒子站出來了。
長得凶神惡煞,膀大腰圓,目測身高至少一米八。
他穿著一條黑色背心,露出兩條布滿紋身的花臂,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
「你就是601的?我在自己家門口放垃圾袋,你有意見?這是公共區域,我想放什麼就放什麼!」
「那得是在不允許日常出行的情況下!」我據理力爭,「你家這麼大味,別人怎麼活啊!」
「能活就活,不能活死去!我就不信了,我在我自家門口放東西還不行?有沒有天理了!」
他倒是講上理了!
怪不得沒人敢惹他,根本就說不通。
行吧,那我也沒必要跟他費口舌了。
我低頭,從包裏拿出一瓶花露水,整瓶都倒在了地上,香味刺鼻,嗆得老太太直咳嗽。
花臂男捂著嘴後退:「你有病啊!」
「我有病也不用你管,你伺候你媽就行。」
花臂男一下子從門裏躥出來,氣勢洶洶的。
我仰頭迎上:「我自己的花露水,灑在公共區域,又美化環境還驅蚊蟲,礙著誰了?」
這句話是他自己剛剛說出來的,現在我用一模一樣的語氣還給他。 「這麼大味,蟲子受不了,人也受不了啊!」
「受不了你就死!」我學著他剛才的語氣,「隻能你放臭氣,還不能我撒香味了?真有意思!」
「你......」
電梯門關上,我還能聽到他詛咒我八輩祖宗。
沒關係,報複了,也罵回去了,我舒心著呢。
誰知當天晚上,我再回家時,他竟然守在我家門口吃螺螄粉。
一聞就是加了臭的。
那味,捏著鼻子我都犯惡心。
花臂男邊吃邊吧唧嘴就算了,還故意把紅油灑得到處都是。
我沒說什麼,徑直回了房——跟他這種人,說什麼也沒用,還是得來實際的。
我買了一瓶臭味劑,全噴在他家晾在樓下的床單上了。
半夜,我聽到對門尖銳的罵聲,「臭死了!你媽是不是拉床上了?」
「你別瞎說行嗎?不可能!」
「那怎麼這味啊,這屋都待不下去了!我回娘家!」
「你別走啊!」門打開,花臂男追出來,「我求你行不,我明天有重要的事,你走了我媽怎麼辦?」
「那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我不管!」
「你......」花臂男眼看著電梯門關上,氣得臉通紅,泄憤似的喊,「你他媽走了就別回來!有能耐就跟我離婚!」
我隔著貓眼看得一清二楚,捂著嘴樂。
還沒笑完,花臂男瞪著牛眼過來了,咣咣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