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贏得馬拉鬆冠軍,妻子的白月光派人砸斷了我的雙腿,妻子緊隨其後將我扔在野外三天三夜。
後來我因未及時就醫,雙腿麵臨截肢風險,妻子卻漫不經心,拿走我所有的手術費替她的白月光舉辦慶功宴。
我忍無可忍,選擇起訴。
白月光卻笑容挑釁:「醫生已經說了,這雙腿治愈的希望不大,就算做手術也隻不過是把錢打水漂罷了,不如用在更有用的地方。」
「隻要你撤訴,我可以給你十分之一的獎金。」
妻子點頭讚同,直誇白月光善良。
隨後又對我連威脅帶哄。
「我勸你還是聽許陽的吧,畢竟我是你的妻子,即便你告上去,我也可以替你出具諒解書。」
「但隻要你撤訴,我還會一如既往的把你當成我的丈夫,也不會和你離婚。」
我望著她無名指上戴著的鑽戒,沉默三秒。
看來她是真的忘了。
我們早就離婚了。
諒解書她出不了,但大獄她能和白月光一起蹲。
1.
見我沉默,柳如煙以為我是像以前一樣妥協了。
她語氣也軟了下來,半蹲到我的輪椅旁。
「我不讓你起訴也是為了你好,先不談請律師和打官司要花大筆的錢,就算錢全部到位,最後你也不一定會勝訴。」
「就算是你勝訴了,你的腿也已經變成這樣,不能恢複如初了,可許陽的事業正值上升期,卻要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
「你是我的丈夫,可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兩敗俱傷。」
她隔著病號服吻上我的腿,語氣鄭重。
「林墨,我向你保證,無論你的腿能不能治好,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換作以往,我大概會被她的溫情打動。
可現在,我隻覺得好笑。
太多次了。
對我打一棍子,再給一個甜棗。
無非是覺得,我們結婚三年,我不舍得離開她罷了。
可這次,我對她徹底失望了。
她明知道馬拉鬆是我最看重,最熱愛的活動,但在不久前,她打著要幫我報名比賽的借口,故意撕爛我的報名表。
後來直到名單出來,我沒看到自己的名字,疑惑問起,她才不以為然的告訴我說是名單被洗衣機攪爛了。
我急得到處找人,憑著這些年的成績和人緣,終於補上報名,可她卻嗤之以鼻,告訴我隻是一次比賽而已,何必這麼認真。
以為她不清楚,我再次跟她解釋,這次比賽不同以往,是全球性質的。
我為了這次比賽,每天天不亮便去練習,跑到雙腿發軟,膝蓋直不起來,為的就是在賽後能牽著她的手走上她心心念念的冠軍領獎台。
當時的她眼神閃躲,語氣也很隨意道:「我才不要這些虛名呢,你能不能得到冠軍,都是我的丈夫。」
那時的我還沾沾自喜,以為她是怕我壓力太大才會這麼說,可現在想想,分明是她早就想好了要和許陽登台。
她口口聲聲說許陽是她的朋友,但這些年,她為了許陽騙我說出差,卻偷偷跑到他比賽的城市。
她故意推掉我準備一周的結婚紀念日,專門跑去陪許陽慶祝生日。
她還會逼迫我放棄馬拉鬆比賽,隻為讓許陽奪冠。
她說是心疼許陽一個人留在這個城市,所以才會忍不住照顧他。
可是,就在昨晚,我坐在醫院病房裏,看到她和許陽十指相扣,滿臉幸福的站在冠軍的領獎台上,有好事的記者稱呼她是許陽的女朋友,她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現在想想。
在她的心裏,對許陽到底是心疼還是愛。
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見我仍然沒有說話。
柳如煙以為這招像以前一樣對我管用。
剛要說什麼,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一聲,柳如煙掃了眼,眼底流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已經很少看到她在我麵前露出這種笑容了。
「你在這兒好好反思一下,我去樓下給你拿藥。」
說完,頭也沒回的離開了病房。
五分鐘後,我收到了許陽發來的照片。
剛才去拿藥的柳如煙此時單膝跪在許陽的身前,一雙手輕輕揉著許陽的膝蓋,表情認真又溫柔。
「我隻是說膝蓋不太舒服而已,如煙就趕來陪我了,林墨,她還從來沒有這麼體貼的對過你吧。」
許陽口氣挑釁。
可偏偏,他說的是對的。
在我麵前柳如煙就像個不會關心人的孩子。
有一次跑步的路線很長,衝破終點的時候我雙腿發軟,栽倒在地,柳如煙就在旁邊,卻連扶都沒想到去扶我一下。
除了許陽,我從來沒見過柳如煙主動去關心過誰。
沒收到我的回信,許陽卻像是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又發來消息:「如煙根本不愛你,當初跟你結婚不過是年輕不懂事而已。」
「當初你雙腿沒問題的時候她都不愛你,現在你兩條腿都斷了,一個殘疾人,她更不會看得上你。」
「我勸你還是識相點主動離婚吧,否則下次斷的就不止兩條腿了。」
「廢物!」發出最後兩個字時,他特地用了感歎號加重。
我習以為常的望著這些明晃晃的挑釁。
這些年向來如此。
最開始許陽還會怕柳如煙知道,及時撤回,但後來有一次超過了時間,撤回不及時,我生氣的將消息發給柳如煙向她告狀。
我不奢求她會因為這一件事遠離許陽,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柳如煙連看都沒看一眼,便責怪我幼稚,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告狀。
見柳如煙向著自己,後來許陽連撤回都懶得撤。
我仍然沒有回複。
但許陽大概是覺得目的已經達到,又發了幾條炫耀他和柳如煙手捧冠軍獎杯的圖片,以及兩三句得意的話後,便安靜了下來。
我轉手將這些消息發給了律師。
柳如煙覺得我不舍得離婚,所以也不敢真的無視她的警告,將許陽告上法庭。
但她不知道,我早就已經決定離婚了。
這次的公道我也會為自己討回來。
正要關掉手機,這時一同參賽的跑友卻給我發來消息。
「林墨,你的腿能治,你有辦法可以站起來了!」
2.
「我女兒在國外學習醫學,我專門把你的情況跟她說了,恰好她的導師最拿手的就是骨科手術。」
「她導師說了,你的腿做手術還是有機會站起來的。。」
「我女兒已經幫你預約了三天後的手術,你很快可以重返賽場,跟我們一起跑步了!」
我渾身的血液沸騰,可很快,又像是被一桶冰水澆熄。
婚後,為了讓柳如煙放心,我把所有的卡的密碼都告訴了柳如煙。
就在不久前,她轉走了我卡裏的所有錢,就連我的手術費也被拿走給了許陽。
請律師打官司的費用還是我察覺到不對暗中攢下的,現在又哪兒來一大筆錢做手術呢?
似乎是猜到了我在想什麼。
下一秒,跑友發來一筆十萬塊的轉賬。
「這是大家一起湊的錢,你別嫌少,先準備手術。」
看到轉賬,以及捐款的名單,我的鼻子忍不住酸了一下。
我和他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深,有些隻有幾麵之緣,有些則將我當成了賽場上最強勁的對手,可我遇到困難,他們仍不餘遺力的伸出援手。
相反,我的妻子卻......
我輕嗤一聲,隻覺得愈發好笑。
再三向跑友道謝,我正考慮著要怎麼湊齊接下來的錢。
這時柳如煙走進了病房,剛一進來,我便聞到了她身上濃鬱的專屬於許陽身上的香水味。
「剛才拿藥的窗口出問題了,等了很久。」柳如煙笑著朝我解釋道。
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我聽著她欲蓋彌彰的話,隻覺得好笑。
我沒有戳穿她,淡聲問道:「許陽補償給我的錢,什麼時候能到賬?」
「錢?」
柳如煙略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
這些年來,家裏的錢默認都是她的,我不想讓利益傷害我們的感情,也從來沒跟她計較過。
我點了點頭,刻意加重了語氣:「是許陽要補償給我的錢。」
柳如煙嗤笑一聲,不以為然。
「你問這個幹什麼,我們又不急用。」
她不急,便是我們不急。
我被她逗笑了。
「我急用。」
「你急什麼?」柳如煙皺了下眉。
我沒打算把要去國外治療的事情告訴她。
「以前你給許陽拿了我很多裝備和衣服,他說要折現,但從來沒有給過錢,我也不相信他這麼小氣的人這次會真的賠償。」
聞言,柳如煙有些心虛:「那些東西你賣垃圾都賣不了多少錢,有什麼好折現的。」
我忍不住嗤笑。
柳如煙分明知道那些都是專業的,每一件最低都要一兩萬。
現在她把它稱作垃圾。
我不想和她爭辯:「告訴他別再拖了,這筆錢我現在就要,否則......」
「行了,林墨,你現在怎麼跟掉錢眼了似的?」
不等我說完,柳如煙不耐煩的將我打斷。
「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那麼小氣,整天腦子裏隻能想到錢的事情。」
「現在許陽的獎金還沒發,等發了許陽肯定會給你的。」
她想像以前一樣在我和許陽的事情上和稀泥,企圖蒙混過關。
為了不引起爭端和她吵架,每次到這個時候我都不會再說什麼,可這次,我沒再慣著她。
「獎金昨天就發了,許陽在騙你。」
柳如煙眼底閃過詫異和心虛。
顯然是她在騙我,她知道許陽獎金已經發了的事情,也知道許陽的賠償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她不舍得催促許陽,所以就解決對她百依百順的我。
我輕嗤一笑:「你告訴他,如果今晚之前我還見不到錢,就等著接起訴的傳單吧。」
柳如煙臉色青下來,旋即重重的甩上門,力氣大的,牆壁都狠狠地震了震。
「林墨,你就這麼缺錢嗎?你知不知道現在你有多下頭?!」
不等我要說什麼,這時一道熟悉柔和的嗓音傳來。
「如煙,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
剛摔上的房門被輕輕推開,許陽走進了門。
看到許陽,柳如煙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和剛才對我的劍拔弩張截然不同。
柳如煙沒說話,眼淚順著臉頰大顆大顆的落下。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許陽順勢攬住她,安慰般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後望向我道。
「林墨,我知道你因為這雙腿的事情情緒不穩定,但再不高興,也不要拿如煙撒氣啊。」
「話說回來,也怪我,如果當時開車的時候能看著點,或許就不會傷到你的腿了。」
嘴上說著抱歉,但他看我的眼神滿是得意。
我們都心知肚明,那天他是故意撞我的,柳如煙也提前拿走我的手機,不報警,直到比賽結束三天後,我才被路過的好心人送往了醫院。
事後兩人本還想抵賴,好在我跑步時有戴記錄儀的習慣,拍下了當時的場景作為證據。
「林墨,這我真要譴責你,有如煙這麼好的老婆,你還不知足。」
「如果是我,肯定不舍得讓我的老婆這麼難過的。」
「......」
許陽仍在喋喋不休。
聽著他的虛情假意,我沉默兩秒,嗤笑道:「我們因為你的賠償不到位才吵架的,你不舍得她難過,就把賠償給了吧。」
許陽臉色僵了僵。
很快恢複自然。
「當然可以,不過我現在沒帶卡,也沒那麼多錢......」
說著,他故作認真的掏出空空的口袋給我看,我冷笑一聲,視線落在他的金戒指和手腕上剛買的名表上:「沒關係,可以拿這些東西抵。」
許陽的臉色更僵了。
柳如煙也顧不得哭了,衝著我怒道:「林墨,你看看你現在上不了台麵的樣子,伸手找別人要東西,你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可當初她拿走我的錢和裝備,加起來花到許陽身上的,豈止這些?
那時我不計較,她每次都抱著我說我慷慨。
現在我不過是要回自己的東西,她說我上不了台麵,說我惡心。
不過無所謂了。
反正在她的心裏我永遠比不上許陽。
再被罵幾句也沒關係。
更何況,這次被罵能換回一雙腿,值得。
「沒關係,如煙,反正也不值什麼大錢,林墨想要就要吧。」
說著,許陽縱然再不情願,也還是將戒指和名表摘了下來。
柳如煙心疼的朝許陽看了一眼,旋即瞪了我一眼,氣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許陽匆忙追了上去。
這是他們必備的節目。
以前每次我和柳如煙鬧矛盾,柳如煙前腳剛走,許陽都會在後腳追過去,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麼,但每次他們的感情都更上一層樓,柳如煙對我也會更下頭。
我沒有理會。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我接到了柳如煙出差的消息。
「林墨,我這次真的對你太失望了,你自己先留在醫院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
「護工我已經幫你請過了,我是你的老婆,是最盼著你能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小氣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我沒回複。
一直到晚上,柳如煙承諾的護工都沒來。
而我也收到了許陽發來的,他和柳如煙定好的頭等艙的機票。
或許是早就在意料之中,我也並不覺得生氣,反而慶幸,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處理好後事。
3.
準備出國治療前,我授權了律師申訴我和柳如煙離婚的事宜。
我有兩人共同謀害我的視頻證據,再加上這些年許陽不停地向我炫耀他和柳如煙的甜蜜照片和視頻為輔助證據。
離婚的結果,幾乎是板上釘釘。
接下來的兩個月。
柳如煙和許陽在海邊甜蜜的共喝一罐椰子水,我在國外的醫院打斷雙腿,重新治療。
兩人在花海穿著婚紗擁抱親吻,拍下寫真照,我在每天檢查,拄拐,積極治療。
......
盡興玩了兩個多月,我在柳如煙的朋友圈裏看到她打算回國的消息,此時我的腿也終於可以獨立站立兩分鐘。
醫生告訴我目前仍然要繼續依賴輪椅,但接下來隻需要靜養,很快就能恢複。
我喜極而泣。
正準備關掉手機,結果卻不小心手滑給柳如煙的動態點了讚。
剛準備撤銷,這時柳如煙的消息發了過來。
「我回去要好好休息兩天,暫時沒時間去醫院看你。」
我差點笑出聲。
原本還考慮著要怎麼跟柳如煙解釋自己離開醫院兩個月的原因,沒想到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已經不在醫院了。
也正好。
我買了最早前往國內的機票,從律師那裏拿到了法院的離婚判決書。
他告訴我,兩人聯合殺人未遂的申訴也已經提了上去。
不出意外明天傳條就會送到柳如煙的手裏。
不過,意外還是出現了。
我向他道了謝,推著輪椅回到家。
本以為柳如煙還沒有回來,誰知剛一開門,便聽到門口一男一女兩雙鞋,鞋上帶著泥濘,看著風塵仆仆。
兩隻行李箱也自然的擺放在了玄關,衣服自然的扔在一起。
柳如煙說她有潔癖,之前我把我們的衣服放在一起洗,她發過很大的一場火,氣得把衣服統統都扔了出去。
事後她嫌棄我衣服有汗臭。
可現在,到底是嫌棄我衣服,還是嫌棄我,一目了然。
柳如煙和許陽打鬧的歡笑聲從客廳裏傳出,或許是太沉浸,連我開門的動靜都沒聽到。
我推著輪椅往客廳走,進門的時候,看到兩人正坐在我親手做的搖椅上,麵對麵,四目相對,似乎是要接吻。
或許是餘光察覺到什麼,柳如煙下意識的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旋即整個人一愣,行動慌張的從搖椅上站起來。
「林墨,你怎麼來了?」
我沒說話。
許陽也站起身,似乎覺得我打擾到了他的好事,整個人眼神都是不悅:「林墨,你進來的時候至少先敲下門吧,這麼神出鬼沒的,萬一如煙自己在家裏,嚇到她怎麼辦?」
這話聽起來,倒像是他才是這裏的男主人。
柳如煙也沒反駁他的話。
「我和許陽剛回來,準備休息一會兒,剛才是我看到他臉上有東西......」
柳如煙越解釋越沒有底氣,最後幹脆擺爛:「算了,還是不解釋了,信不信由你,反正腦子長在你身上,你非要胡思亂想,我也改變不了你的想法。」
跟以前一樣,輕而易舉的便將錯誤推到我的頭上。
不等我說話,這時許陽走上前。
「林墨,我跟你單獨聊一聊。」
說著,他推著我的輪椅走出房門。
走到門口台階的時候,我下意識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剛回頭,便看到許陽臉上揚起得意又囂張的笑容。
隨即,他望向我輪椅的後背,用力想要推下去。
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我立刻站起身,抓住輪椅閃到一旁。
許陽推了個空,想要穩住身形,但已經晚了,他力氣用得太大,收不回去,整個人從台階上跌了下去。
柳如煙聽到動靜,快步走出來。
看到許陽摔倒在地,眼裏頓時閃過心疼,幾乎是想也不想,一巴掌甩到我的臉上。
「林墨,你瘋了?是不是你幹的?」
說完,她快步下樓,將許陽扶了起來。
許陽也有些茫然,剛才行動很快,他沒想到我會躲開,也並沒有看到我起身,但摔倒這件事顯然讓他氣暈了頭。
「行啊,林墨,你敢對我動手,活的不耐煩了!」
他氣勢洶洶的想要來推我,結果還沒動手,便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警察攔下。
「是許陽嗎?有人告你和柳如煙殺人未遂,法院已經受理,請現在跟我們回警局配合調查。」
許陽頓時愣住。
倒是一旁的柳如煙率先反應過來,她氣惱的快步將我拉到一旁。
「林墨,是不是你?」
她冷眼看著我:「我勸你聰明點,現在撤訴,你現在還活著,根本不可能勝訴,就算你真的贏了,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妻子,我可以出示諒解書......」
「諒解書?」
我嗤笑一聲打斷。
隨後將手裏的離婚判決書遞到她麵前。
「很遺憾。」
「我們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