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拍賣師好聽的聲音和敲錘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岑蓁坐在位子上還發著愣。
“蓁蓁,”身邊的男人低聲喚她,“有沒有喜歡的?”
她輕抖了一下回過神,看著岑晰的瞳孔反應很慢地哦了一聲,低頭看介紹手冊。
“這個吧......”她指了一個第一眼看上去合眼緣的項鏈,就在後麵幾個。
岑晰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想說什麼,但沉默幾秒也隻是說了句好。
那個項鏈在今天的拍品裏價值不算高,又有在場來客的人際考量,本以為很好拿下。
誰料,“五百萬。”
冷淡的男聲響在宴會廳,令拍賣師倒數的聲音停下。
遠高於應有價格的數字令場內出現一些碎語。
岑蓁渾身一僵,出走的神魂歸體,不需思考就聽出這是誰的聲音。
她偏過頭,看到男人信手舉起的牌子,和坐在他身旁女孩驚訝泛紅的臉。
“五百五十萬。”
岑晰跟價。
“六百萬。”
“七百萬。”
“八百五十萬。”
場內窸窸窣窣的交流聲越來越大,所有人都看出兩個競拍者之間的敵意和對視。
而看清是哪兩個人已經身邊坐著的女孩後,不少人的臉上又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
幾個月前的小新聞,大家還沒忘記。
岑蓁攥著禮服的指節用力到發白,周遭若有若無的視線像激光燈一樣難受地照在身上。
“一......”
“夠了。”
即將抬起的手被有些發顫地攥住,細微的女聲像從齒縫間流出:“可以了哥,沒必要。”
“給他們吧,我也沒有,那麼喜歡。”
對,我根本沒有那麼喜歡。
沒必要,不至於。
起先沒什麼存在感的拍品被以高價拍下,虞琛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拍品送給了自己的女伴林鬱可。
原來是豪擲千金為紅顏。
啪嗒,黑暗中出現一抹猩紅的光,隨即是被吐出的白色的煙。
岑蓁站在後院的煙蒂柱旁,纖瘦的指尖夾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
她忽然想起自己當初學抽煙,也是因為虞琛。
可還沒等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偷偷嗆煙咳嗽中學會,虞琛先戒了。
從此成了她平平無奇的無數秘密中的又一個。
有腳步聲傳來,岑蓁斜眼看過去,歪倚著的身子站正。
她的心尖突突地跳,臉上麵無表情地和來人對視幾秒,將未盡的香煙摁滅。
將擦身時,虞琛驀地開口:“你什麼時候抽煙的?”
腳步一頓,岑蓁皮笑肉不笑地輕聲說:“和虞總有關?”
“在這裏關心別人抽不抽煙,不如去陪小女朋友,難不成你還是s市禁煙大使嗎?”
言語帶刺,男人隱在黑暗中的眉眼卻似乎流露出些許愉悅。
“你不高興了?因為林鬱可?”
岑蓁無聲地笑了一下:“你想多了。”
“你的女伴,”她看著虞琛的眼睛,沒有任何起伏,“從來也沒選過我,不是嗎?”
高中的畢業舞會,大學的聯誼聚會......
岑蓁從來沒挽住過虞琛的手臂出場。
她有什麼不高興的,她都習慣了。
習慣,不被虞琛選擇,不是他的第一順位。
虞琛眉眼的神情沉下,後槽牙緊了一下。
“林鬱可也比你好多了,”他在回敬幾周前的話,“和她相處愉快多了。”
岑蓁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指甲扣進肉裏。
她嘴角扯出弧度;“那恭喜你們啊,要訂婚是嗎?會給我發請柬吧?”
“當然!”虞琛沉聲,不甘示弱地咬牙說,“畢竟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吧?也是朋友。”
“好啊朋友,那我也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怎麼樣?”
岑蓁感覺自己完全被情緒推著走,大腦未多加思考地脫口而出:“我也要訂婚了,到時候你的請柬也不會少的。”
周身的空氣好像安靜了一瞬,虞琛好半天才出聲:“誰?”
話都說出口了,沒有撤回的餘地,岑蓁硬著頭皮說:“岑晰。”
虞琛漆黑的瞳孔幾乎和黑夜等色,盯的人驀地有些發毛。
他的視線忽而抬起,越過岑蓁定在某個地方。
“你們兄妹,”虞琛的聲線輕飄,“還真是感情好啊。”
似有所感地轉身,岑蓁順著他的視線怔住。
岑晰泰然自若地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