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離開後,江越之很久也沒再見過陸硯青。
可她突然給他和阮瓷發出邀請,他不禁嗤笑,這個女人又要做什麼妖。
他順手將邀請函丟進了垃圾桶,阮瓷卻興味盎然地非要拉著他參加,他實在不忍心拒絕阮瓷。
夜晚,宴會。
陸硯青難得打扮,淡綠色長裙襯得她清冷高雅。
但是皮膚卻白得病態,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憊,她笑著敬了他一杯酒,“江總,從前是我對不住你。這杯酒,願你從此一生圓滿和順。”
說完,她一飲而盡。
江越之有些詫異,記憶中陸硯青的酒量並不好,她忽然告別般的話讓他心裏莫名堵得慌。
他也順勢喝了一口,可剛一轉身,眼睛忽然模糊起來,他搖搖頭,可是眼前的人還是一片重影。
從前深陷黑暗的恐懼一瞬間吞噬了他,江越之下意識抓住了旁邊的人,“阿硯!”
“是我,越之哥哥。”阮瓷關心地牽住了他,眼神卻望向了陸硯青,“你對越之做了什麼!”
江越之馬上意識到,是酒的問題,一陣滔天怒火瞬間淹沒了他。
他拿起一旁牛肉的刀叉,憑著記憶用力剜進了阮瓷的左眼,鮮血頓時噴濺出來。
陸硯青倒在地上,淡綠裙擺綻開血花,可是她絲毫沒有掙紮,甚至勾起嘴角,似乎解脫了一般。
宴會有人爆發了尖叫,瞬間亂成一團,
“天呐,這個女人的眼睛在流血!”
“真是活該,害了阮小姐,還想謀害江總,死不足惜!”
人來人往,刺耳的議論聲傳進了她的耳朵,卻沒有一個人幫她。
陸硯青隻是笑著,生命在流失著,她卻無比的輕鬆。
再次醒來,她的左眼已經被包了起來,手上插了無數管子,她麵無表情地拔下管子,竟然覺得有些遺憾。
阮瓷在她床頭看著她,眼裏無比得意,“你還算狠,這次放過你了。”
“那你也可以放過我媽媽了吧。”
“你最好再也別出現在越之哥哥身邊,不然我還有一百種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
不會了,媽媽的事情解決了,她也該走了。
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裏,陸硯青賣掉了廢品後,隻有一架床。
她躺在木板床上,靜靜等待地等待著。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組織要來接她了。
手機忽然瘋狂振動起來,
“陸硯青救命啊,越之哥哥被困在火力出不來了!”
她趕到現場時,整棟別墅已經陷入了火海,她的心沉到了底。
江越之大概率犯病了,他的眼睛受不了強光。
“江越之!江越之!”她衝進火海,避開燒光後掉落的橫梁。
“瓷瓷,是你嗎,瓷瓷!”江越之站在鋼琴旁,踉蹌著往這邊摸索。
陸硯青連忙衝過去,抓住了他的因為迷茫而揮舞的手,後背貼上滾燙的牆壁。
“不怕,跟著我的腳步,一二三......”陸硯青輕輕數著節拍,像無數次少年時那樣她領著他。
阿越,就讓我最後一次做你的眼睛吧。
江越之忽然摸到了她手臂上的針孔,有些不確定地問,“陸硯青?”
她沒有回答。
江越之自嘲地勾起嘴角,怎麼可能是那個女人,她最愛的隻有自己。
火焰的高溫舔著陸硯青的皮膚,她隻能盡量護著什麼也看不見的江越之,走出來時,整個人甚至都散發著焦味兒了。
陸硯青如釋重負地把人塞給了醫生。
天空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聲音,降落後又穿破濃煙升起。
對麵的男士替她包紮了傷口,溫文爾雅地敬了個禮,
“久仰,陸硯青女士。”
她整理好衣袖,鄭重回了個禮。又掏出那份侮辱性合同,一點點撕碎,灑向天空,心情無比的暢快。
江越之,我再也不欠你了。
從此以後,我隻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