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吃飯向來不等任何人的。
吃完了,才一邊剔牙,一邊問我:「你媽去哪裏了?」
我真想把鍋鏟拍他臉上,但我忍住了。
我說:「不知道。」
他吃飽喝足,傾訴欲上來了。他說:「我打你媽,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這麼不聽話,我早年真是看錯她了,才把她帶回來。你爸我太不容易了,徐餘,你以後要報答你爸,知道嗎?」
我不說話,他戳著我的頭,狠狠罵了我幾句,打了幾個飽嗝,回屋休息去了。
好幾次,他又探出頭來,問我媽到底去哪裏了。
他有點慌了吧。
我更慌,我望著出村那條路,小孩和女人都不能走的那條路,據說小孩和女人永遠也走不出的那條路。
我忽然不想媽媽留在這裏了。
我甚至想,或許我也可以像媽媽一樣,逃出去。
外麵是什麼樣的呢?一定很好,很自由,很精彩吧。
我猛地站起來,往那黑暗走去。
可是有一個人,拖著個什麼東西,迎麵走過來了。
我才看清那是我哥。
他看到我,滿臉興奮地說:「弟弟,我把咱媽帶回來了!」
他半拖半背的「東西」,居然是我媽。
可是她渾身是血。
我震驚地望著我哥。
我這才發現,我哥也渾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