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影修長偉岸,暗紅的官服之外,是一身雪白的狐裘。
衣擺處紅白交迭,瞬間讓薑辭檸有股熟悉的感覺。
一身冷暗殺伐,隻是抬步之間,殿中便被這股戾氣壓抑的死寂無聲。
而就在他路過薑辭檸身前之際,卻突然回首。
墨發之下,冷峻絕美的麵容透著陰鷙黯淡,眉梢眼底凜冽邪肆,有著一種妖冶的冷魅惑。
周身肅殺,好似地獄翻滾拚殺,硬生生從深淵魔域爬出的修羅。
隻一眼,便寒入骨髓,如同你的性命被他緊緊掐在手心,且似草芥。
側臉眼角之下,有著一道疤痕,應是利刃所傷。
但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美感,反而增添幾分慘淡的破碎。
胥川。
皇燼司指揮使。
也是應國公府的小公爺。
胥川此人也算是命運多舛,因卦象顯示父子相克,便自小被送去佛寺清修,一去便是二十年。
直到兩年前佛寺被山匪所毀,他才九死一生回到了京都。
之後參加武舉,一舉得了武狀元,被聖上欽點,進了皇燼司。
進入皇燼司之後,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便步步高升,直接到了指揮使的位置,倍受聖上器重。
而他本人也是冷血寒心,手段毒辣,無人不膽戰心驚。
但如今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薑辭檸的記憶裏,前世的他,此刻應是因前朝餘孽一事,南下平叛,直至侯府被滅也未歸。
可現下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變數!
出了什麼變數?
就在薑辭檸沉思之時,胥川的目光已然掠過她,落到了方庭的身上。
剛剛還滿是威嚴的方庭,一見胥川直接“撲通”一聲癱軟在地。
“微臣...見過胥大人。”
聲音裏滿是克製不住的顫抖,臉色更是慘白。
胥川沒有說話,轉身在一側坐下,徑自倒了杯酒。
沉寂的酒滴聲好似索命的音符,讓方庭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許久,胥川才緩緩開口。
“方大人是不是該同我解釋一下,我們追捕的亂黨,為何會出現在方大人的府中?”
聲音清冷如常,方庭卻白眼一翻差點暈了過去。
“此事是個誤會,我不認識此人,他剛剛突然闖入,想來...想來是被大人追捕,慌不擇路。”
“是嗎?”
“是是是,胥大人明鑒。”
方庭說著,目光掃到了薑辭檸,瞬間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這位是藥仙穀的風神醫,他可以為我作證的。”
藥仙穀聲名在外,還是有些地位和麵子的。
但胥川隻是淡眼看了薑辭檸一眼,手裏的酒杯緩緩轉動。
“你是自己蠢,還是當我同你一樣蠢?”
方庭一時沒明白胥川話裏的意思,但下一瞬,胥川猛然一個抬眸,手裏的酒杯徑直朝著薑辭檸扔了過去。
那速度力道,直奔麵門,若是擊中,和暗器別無二致。
薑辭檸衣袖下的手瞬間緊握,但身子卻沒有絲毫動彈,而是定眼就這麼看著那酒杯直擊而來。
她在賭,賭胥川不會殺她。
畢竟於他而言,此刻殿中之人,都可能有他想要的線索。
而她賭對了。
那酒杯在離她僅僅毫厘之際停了下來,繼而墜落在地。
“姑娘倒是好膽識,隻是為何不接這酒,是不喜歡嗎?”
淺淡的語氣,卻讓人徹骨的寒涼。
他果然看出了她的女兒身。
而且在試探她有沒有武功。
“姑娘?”
方庭一臉震驚,而薑辭檸無懼劍鋒,淡淡伸手,拂去了身上散落的酒水。
“胥大人的酒我是接不住,不過方大人說的作證,我還是可以的。”
在方庭眼底亮起希望之際,薑辭檸繼續道,“剛剛我聽見方大人同那男人說,被皇燼司追殺,你還敢到我這裏來,是要害死我嗎?”
一字不差。
方大人卻瞳孔一顫,抬頭和胥川對視的那一眼,直接暈了過去。
胥川一聲輕笑,“嗯,有點意思,那便給你一個機會,說一個我不殺你的理由。”
“多謝大人的機會,不過今日我趕時間,不如來日再說?”
此話一出,殿中眾人眼底都是震驚。
看著薑辭檸都是一副你不想活了的神色。
也是,胥川麵前,誰敢如此。
就在胥川饒有興趣的抬眸之時,隨著長劍落地的聲響,殿中眾人紛紛倒地。
“能在皇燼司的眼皮子底下用毒,你很不錯。”
胥川神色淡然,甚至又慢條斯理地滿上一杯酒。
即便有了變故,他也未曾將薑辭檸放在眼裏。
薑辭檸自知胥川自信的底牌是什麼。
但他卻低估了她。
薑辭檸緩緩站起身來,“我知胥大人百毒不侵,隻不過,我的毒,可不在百毒之內。”
話音剛落,胥川指尖一顫,眩暈感瞬間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