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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周年紀念日這天,酒吧又打電話讓我去給老公買單。

隔著包間門,他的狐朋狗友在那裏調侃:

“哥,你這老婆找得好呀,你在外麵花天酒地,她還得過來給你買單。”

老公滿不在乎地晃了晃酒杯:

“她欠我的。”

“當年要不是我,她就出去賣了,沒準你們哪天還能點到她的牌子呢。”

我站在門外,如墜冰窟。

的確,當年我媽住進ICU。

是他掏出了一張存了一千萬的黑卡,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婚後,他總和我抱怨,說不喜歡喝酒應酬。

於是我們約好,他每次應酬,我去幫他付款。

就用當年他給我的一千萬。

等這一千萬用盡後,他就再也不應酬了。

隻是後來,他卻似乎開始享受其中了。

而這一千萬,卻好像成了我的責任。

幸好,卡裏的錢已經用光。

我們的感情也已經見底。

顧劍,這次沒有人再去給你結賬了。

1

結婚十周年的紀念日,顧劍送我的禮物是替他和他的小女友買單。

我站在包廂門口時,正聽見張明宇帶著醉意的笑聲:

“哥,你這女朋友找得好呀,你在外麵花天酒地,她還得過來給你買單。”

我推門的手頓了頓,磨砂玻璃映出裏麵晃動的黑影。

深紅色真皮沙發上,顧劍的秘書江心雪穿著吊帶短裙坐在顧劍腿上,正往他嘴裏塞櫻桃。

顧劍的聲音混著冰塊碰撞的脆響:

“當年要不是我,她就出去賣了,沒準你們哪天還能點到她的牌子呢。”

原來,我在他心裏,已經成了這種形象了嗎?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邁過地上橫七豎八的酒瓶,走到顧劍身邊。

見到我,顧劍下意識推開了江心雪,站起來跟我解釋:

“公司最近想拿下城南那塊地皮,我們在談正事。”

隻是如果顧劍襯衫上沒沾著江心雪的口紅印,這句話恐怕更有說服力。

我沉默地搖了搖頭,把黑卡遞給服務生結賬。

“沒關係,我用那張卡裏的一千萬結賬。”

聞言,顧劍反而放下了心。

“你用吧,那張卡裏應該還有不少錢呢。”

我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告訴他。

那張黑卡裏的錢已經見底。

顧劍伸手想摟我的肩,被我側身避開。

他的動作讓我想起十年前在醫院,他也是這樣摟著發抖的我走向繳費窗口。

那天母親躺在ICU,他遞來的黑卡上似乎還帶著體溫,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會還你的。”

看著我認真的模樣,顧劍嗤笑一聲。

“都說了不用你還了。”

我搖了搖頭。

“不一樣的,我媽說,隻有家人之間借了東西才不用還。”

聞言,顧劍把我攬在懷裏,寬厚的大手罩住我的頭。

“那以後我就是你家人了。”

雖然我媽媽最後還是沒有搶救回來。

可我還是感謝顧劍。

那時的顧劍,是明亮的,是溫暖的。

是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唯一願意照亮我的人。

婚後,顧劍總是和我抱怨。

說不喜歡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應酬。

於是我又掏出了當年的那張黑卡。

“這是當年那張一千萬的卡。”

“以後我去幫你結賬,等把這張卡裏的錢用光了,無論誰找你應酬我們都不去了。”

聞言,顧劍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好,誰找我都不去!”

顧劍當年溫柔寬厚的大手似乎還在我頭上,一千萬的存款卻已經見底。

明明一開始最厭惡這些應酬的人是他。

可現在最沉溺其中的人也是他。

好在,快要結束了。

2

“現在回家嗎?”

我盯著他的腕表指針意有所指。

“今天是十周年。”

“急什麼?”

見我沒什麼反應,似乎沒聽到他剛剛那段話,顧劍重新倒進沙發,長腿搭上茶幾,

“城南那塊地還沒談好......”

我把黑卡收進手包。

“那我先回去了,需要資金周轉的話,我明天讓財務......”

我話還沒說完,顧劍手裏的玻璃杯突然砸在地毯上。

“掃興,滾吧,少在這裏礙眼。”

與此同時,顧劍手腕上的紅繩似乎是掛到了襯衣的扣子。

江心雪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劍哥,你怎麼還戴這麼老掉牙的東西啊,我以為隻有我奶奶那個年代的人會戴這種東西。”

顧劍一愣,下意識看向我。

那紅繩是我十年前親手給他編的。

為了這根紅繩,明明是我熬了個通宵,可最後興奮的三天三夜沒睡好的人是他。

年少時的定情信物,此刻看起來卻格外刺眼。

嗤笑一聲,顧劍扯下整條紅繩扔進冰桶。

“什麼破東西,在這裏礙手礙眼。”

我抿了抿嘴,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酒吧。

到家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是顧劍發來語音:

“禮物在保險櫃,等我回來。”

我按下刪除鍵,沒有去開保險櫃,而是把行李箱拖出衣帽間。

十八歲裝校服的紙箱底,褪色的日記本裏夾著母親的照片。

還有一張我和顧劍的合照。

照片裏他摟著我的肩,笑得一臉開懷。

神色微動,我翻出賬本,把顧劍今天的花費記到本上。

翻過一頁又一頁的賬目,我才發現,厚厚的本子已經用的沒幾頁了。

掏出手機算了算,當年的一千萬已經見底。

隻剩下最後的十五萬。

3

清晨六點的陽光照進屋裏的時候,滿身酒氣的顧劍正被人架著往沙發上扔。

看到我,顧劍眼睛一亮:

“童童,我的紅繩不見了,你再幫我編一條好不好。”

旁邊扶著他的張明宇一臉尷尬地和我說:

“昨天你走後劍哥一直在找那條紅繩,差點把酒吧都給砸了。”

“嫂子,你要不再給劍哥編一個吧?”

“好。”

我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卻並沒把他的話放到心裏。

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醉酒,顧劍說要和我一起去看極光。

我信以為真,激動地收拾好東西等著他酒醒。

可他清醒後,隻是抬腳踩過我的行李箱,淡淡丟下一句。

“沒時間。”

第二天,他就不告而別。

我問了他助理才知道。

原來他陪江心雪去南極看企鵝了。

還有上上次,上上上次......

想到這,我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我不相信他,隻是失望太多次不敢抱希望了而已。

看著顧劍的睡顏,我有些晃神。

他還是和當年一樣,睡覺時喜歡抱著點什麼。

昂貴的西服外套被他揉成一團摟在懷裏。

嘴裏還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

就像,十年前一樣。

可我也知道,隻要他一清醒,就會恢複冷漠。

像扔掉一團垃圾一樣,把我踹到一邊。

扯了扯嘴角,我留了一張便簽給他。

“晚上七點前到家,等我,有事和你說。”

起身時,我看到了他襯衫領口的半枚口紅印。

我一眼就看出,這是江心雪的。

昨天隻有她塗了這個顏色的口紅。

猶豫了一下,我把便簽粘在了那枚吻痕上。

就像我和顧劍現在的關係。

欲蓋彌彰,相安無事。

晚上加完班推開門,空蕩的客廳一片漆黑。

顧劍果然又走了。

家對於他來說,仿佛隻是一個旅館。

有時我也會想,既然如此,他當時為什麼還非要娶我,不嫌多餘嗎?

可我又想到那年婚禮,交換戒指時顧劍顫抖的雙手。

也是假的嗎?

我想不明白,也沒力氣再想。

打開朋友圈,首頁自動刷新出九宮格。

顧劍古銅色脊背浸在馬爾代夫的海浪裏,江心雪摟著他的脖頸笑得晃眼。

陽光撒在女孩身上,泛起溫柔的光澤。

吹彈可破的臉無聲地訴說著她的年輕和活力。

我突然想起來,我當初和顧劍在一起的時候,似乎也是這個年紀。

那年的一場暴雨把我媽的病危通知書澆成半透明。

我渾身濕透,拿著單子一臉茫然。

顧劍用支票角抬起我下巴:“錢不用還。”

他拇指碾過我唇上的血痂,“但得把你自己賠給我。”

隻是後來,他好像已經不需要我了。

想到這些年付過的賬單,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們的感情,似乎也走到了盡頭。

點開電子賬單,馬爾代夫的消費記錄跳了出來:

當房間徹底暗下來的時候,最後一條通知恰好彈出來。

江心雪生日宴會的玫瑰煙花,燒掉了卡裏最後的十五萬。

我和他之間的最後一絲羈絆已經用光。

這一次,我終於能走了。

4

一周後,顧劍踹開家門時,我正在給最後一個紙箱貼封條。

我的東西都已經打包寄走了,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個行李箱。

他扯著領帶環視了一圈客廳。

“客廳怎麼空了這麼多?”

顧劍皺了皺眉,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收納箱。

我去年送他的鱷魚皮錢包滾出來,金屬搭扣在地磚上磕出脆響。

“扔了些沒用的東西。”

顧劍仰靠在沙發上,難得是清醒的狀態。

“我聽人事說你辭職了。”

我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解釋,顧劍就先給我找好了理由。

“辭職也好,我早就說了,家裏也不缺錢,你一個總裁夫人沒必要每天兢兢業業地上班。”

我沒有再說話。

我之前總是想,會不會我在公司裏多做一點,顧劍就能輕鬆一點。

他的眉頭總是緊緊地皺著。

我隻是,想讓他開心一點。

不過現在,似乎也沒必要解釋了。

“這個月你在酒吧花了五十萬。”

我掏出記著賬目的破舊本子。

“上周你去馬爾代夫花了一百萬......”

他抬手打翻茶幾上的威士忌,琥珀色酒液浸透賬單上的數字:

“你現在跟我算賬?”

雪茄灰落在真絲睡袍領口,與江心雪的香水味混作一團,

“不就是前幾天在兄弟麵前說了你幾句?”

我彎腰拾起破碎的水晶杯,指腹劃過鋒利的裂口。

七年前他胃出血住院時,我親手挑的這對杯子,杯底刻著“同舟共濟”。

現在碎片的棱角刺進掌心,倒比人心柔軟些。

他的腕表磕在茶幾發出巨響:

“鬧夠沒有?”

“我最近忙著應酬,等過了這陣,城南地皮到手,帶你去馬代住半年總行了吧?”

我想和他解釋,我沒有鬧。

那張黑卡裏的錢,已經用光了。

當年的諾言,似乎也不作數了。

我不知道從何開口。

恐怕我說出來,他也隻會覺得我無理取鬧。

千言萬語,最終出口也隻剩下一句:

“不用了,我等不到的。”

他皺著眉,似乎是想要反駁我。

看著我平靜的近乎冷漠的表情。

他卻突然怔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我笑了笑,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顧劍的手機就再次響起。

我看著他逐漸皺起的眉毛。

心想,看來今天又講不成了。

果不其然,掛斷電話,顧劍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隻是看向我時,到底帶了幾分猶疑與歉疚。

“心心被狗仔堵在樓下了......你等等我,等我回來,我們再說我們之間的事。”

我以為我會難過,會憤怒。

結果最終,我卻也隻是平靜地說了一句好。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他接電話時手背青筋暴起。

“我馬上到!讓公關部準備通稿!”

我望著勞斯萊斯揚起的尾氣輕笑。

十年前他用支票幫我撐起了一片天,讓我不至於落到無可挽回的下場。

如今,他仍然在“保護”別人。

隻是被護在身後的再也不是蜷縮在滲水地下室裏哭泣的我。

我把欠條和賬單留在了茶幾上,拉著行李離開了這個住了十年的“家”。

登機後,我給顧劍發了一條短信。

“顧劍,一千萬的額度已經用光,我不欠你了,我們離婚吧!”

下一刻,漫天的信息湧入我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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