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歎了口氣,停頓了一會兒才說:
“唉,你的家人真是奇怪,我們勸了半天,他們死活不讓你姐姐捐。”
“幸好診所裏有血型登記,臨時聯係了一個休假的醫生趕回來,她正好和你一樣是稀有血型,這才獻了血把你救回來。”
說完,護士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你是他們收養的吧?剛才在這兒照顧你的,是你姐夫吧?”
許晨曦愣住,隨即自嘲地笑出聲,直到一滴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住院這些天,許承誌和蔣婉容一次也沒來看她,隻有鄭皓然守在她身邊。
許晨曦明白,他這麼做,隻是為了讓她對他死心塌地,今後心甘情願地繼續做許若晴的備用骨髓庫。
可即便如此,他連戲都不願演得再真一點。
在診所時,他總是心不在焉。
要麼站在窗邊低聲打電話,要麼對著手機屏幕微微眯眼淺笑。
她知道,電話那頭的是許若晴。
隻有麵對許若晴,他才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出院那天,他如約來接她回家。
兩人站在診所外的草坪上,他接了個電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向來沉穩的他,此刻眉間卻染上明顯的煩躁。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有些發白,顯然在壓抑情緒。
“晨曦,我公司有點急事要處理,你自己叫車回去行嗎?”
許晨曦平靜地點點頭,讓他先去忙,不用管她。
鄭皓然鬆了口氣,轉身上車,車子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看著他的車影遠去,許晨曦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鄭皓然為什麼生氣,也知道他此刻為何如此急切。
就在剛才,許若晴發了一條動態,是和一個帥氣男生的合影。
配文寫道:有個帥哥問我要聯係方式,我該不該給他呢?
她太懂得如何撩撥一個男人的心,若是以前,許晨曦或許會嫉妒難受。
但現在,她不會了,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關掉手機,直接叫車去了派出所。
從派出所回到許家時,家裏空無一人。
許晨曦沒多想,剛要上樓,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許承誌和蔣婉容率先走進來,身後是許逸飛扶著淚眼汪汪、全身發抖的許若晴。
一見到許晨曦,許承誌和蔣婉容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瘋丫頭,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你報的案!”
“若晴不過是操作失誤,又不是故意害你的,你為什麼要報警,你想讓她被拘留嗎!”
許逸飛一邊輕拍許若晴的背安慰她,一邊不忘冷聲責備:
“你不過受了點傷,你知不知道若晴被叫去問話折騰了大半天,要不是我們寫了和解聲明,她還不知道要多難受!”
“若晴身體那麼弱,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嗎?”
是啊,她不過是受了點傷,不過是在生死邊緣掙紮了一圈,而許若晴卻被問了幾小時的話。
許晨曦氣得笑了,她第一次毫不退縮地直視許承誌和蔣婉容:
“對,就是我報的案,那又怎樣?”
平日裏她總是低頭忍耐,今天卻如此頂撞,許承誌和蔣婉容哪能咽下這口氣,當即怒喝:
“你這是什麼態度!”
“今天我非得好好管教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話音剛落,身後的家仆上前,手裏拿著一根粗麻繩,迅速將她綁了起來。
她像一具沒了生氣的木偶,任由他們捆住手腳,然後被按著跪在地上。
許承誌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杖,狠狠朝她身上砸下去。
“不知好歹的東西!”
木杖每砸一下,就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青紫的痕跡。
一下,兩下,三下......
她已經記不清挨了多少下,隻聽到木杖揮動時的沉悶聲響,和蔣婉容在一旁冷冷地附和。
“砸得好,就該讓她長長記性。”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下她!”
許晨曦身子一震,猛地抬頭,眼裏滿是淚水混著血絲。
看到她這副絕望的眼神,許承誌舉起的木杖竟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
她咬緊牙關,嘴唇滲出血絲,一字一頓,聲音裏滿是痛苦和崩潰。
“你們不願讓我做你們的女兒,難道我就願意有你們這樣的父母嗎?”
“你們生下我,逼我做許若晴的骨髓庫,可曾問過我願不願意?”
“從小到大,我穿的是許若晴剩下的舊衣服,吃的是她挑剩的飯菜,明明是同一天生日,你們卻從沒為我準備過哪怕一件禮物。”
“你們真把我當女兒嗎?你們知道我喜歡什麼味道,愛穿什麼顏色,對什麼過敏,害怕什麼嗎?”
“如果能選,我也寧願不來到這個世上。”
“因為這個世界,根本沒人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