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虛浮,江梨初連著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對於賀忱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其實一點都不訝異。
剛剛也是她自己太急了,才會做出這樣逾越的動作來。
此刻緩過來之後,她才低聲開口道,“聞野病了,要很多錢治病,現在聞家沒了,沒人管他了,他隻有我了。”
麵對賀忱突然的逼問,江梨初一時之間想不出合適的理由,隻能把這一切都推到了聞野的身上。
他確實病了,聽說病得快要死了。
說起來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當初若不是聞家人用賀忱的性命來威脅她,她也不會被迫當庭指認他,從此跟他之間隻餘仇恨。
賀忱其實跟聞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隻是賀忱厭惡聞家,所以隨了母姓。
那時候聞夫人剛發現賀忱是自己老公在外麵的私生子,再加上那段時間察覺了自己老公對她越發疏離和冷漠,她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咎到了賀忱和他母親身上。
碰巧,她自己的親生兒子聞野,跟一群公子哥在市區開快車找刺激,最後撞死了人。
所有人都隻知道那款跑車是聞家出資買下的,不知道當時開車的到底是誰,聞夫人便順水推舟,準備讓賀忱去頂罪。
她買通了所有一起賽車的人,甚至特意地給賀忱和自己丈夫做了親子鑒定,對外宣稱他們早就已經讓賀忱認祖歸宗了。
就在賀忱自己都還弄不清楚是什麼情況的時候,他就被人以過失致人死亡的罪名起訴了。
因為惡意飆車行為惡劣,所以沒有減刑,判了整整四年。
而江梨初知道,這一切中最讓他難以接受的,就是她的當庭指認。
其他人的誣陷和誹謗,他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當她出麵的那一刻,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難以置信,隨即就是失望到厭惡。
甚至在收監的那一刻,他還在厲聲質問著她為什麼。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賀忱得到的隻有聞夫人的嘲諷。
“還能是為什麼,野種永遠都隻能是野種,江小姐是聰明人,自是知道該選聞家正牌的大少爺。”
江梨初低垂著頭,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悔恨。
她以為聞夫人會守信用的,會依她所言在自己指認了賀忱之後,就放過賀忱母親。
可是在賀忱入獄之後沒多久,她就聽到了賀家失火的消息。
賀忱的母親、年邁的外公。
全都葬身在了那場火災之中。
在聽聞他們死訊的那一刻,江梨初就知道她跟賀忱之間徹底完了。
隔著兩條人命,她這輩子都解釋不清。
一步錯,步步錯。
可是即便是再來一次,她依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
那時候的賀家隻是平頭百姓,怎麼鬥得過家大業大的聞家。
就連他們江家跟聞家比起來也什麼都不是。
那個時候聞夫人以賀忱全家的性命要挾,她根本別無選擇。
脖間突然傳來窒息感,打斷了江梨初的回憶。
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了賀忱掐在她脖間的手,想要緩一口氣。
艱難抬頭,卻剛巧對上了他猩紅的眼眸。
那樣的恨意,濃的好似要將她生生撕碎一般。
眼前逐漸昏花,就在江梨初以為自己真的會死在他手上的這一刻,賀忱卻突然鬆開了她。
跌坐在地上,江梨初捂緊了脖子,低聲咳嗽了起來。
“你這樣的女人,竟然也會對他不離不棄?”
賀忱語調微涼,這麼問著緩緩蹲下身來,沉眸看向了她,“想救他?”
江梨初艱難點頭。
賀忱卻突然一把扯住了她,將她拽到了一旁的車裏,“那你就親眼看著,他是怎麼因你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