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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雪的話一出口,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
老夫人最先皺眉,她再一次詢問梨雪的決定。
“梨雪,你可想清楚了?”
“配給大少爺做妾,雖說也算得上是半個主子,但終究比不上給賬房做妻來得便利。”
老夫人麵色不虞,聲音低沉。
大夫人則適時看向梨雪,神色莫辨。
老夫人待梨雪本就淡淡,梨雪寡言少語,古板乖僻,沒有主子會喜歡這樣的下人。
如今她偏要爭當大少爺的小妾,更是惹老夫人不喜。
“梨雪考慮清楚了,還請老夫人、大夫人成全。”
梨雪給老夫人和大夫人磕頭,伏跪在地上。
聽到這話,老夫人的臉色徹底黑了。
一時間,高堂上靜默不語。
正當下人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大夫人笑了。
大夫人撥了撥手中紅褐色的佛珠,捂著帕子咯咯笑了兩聲。
老夫人不高興,那她可就高興了。
“我瞧這孩子就極好,是個好的。”
“放在辰睿身邊我也安心,我最看不上那狐媚妖子,看著就不老實。”
大夫人從高堂上款款走下來,說著便當場從手腕上拔下一個乳白色玉鐲,算是認下了。
大夫人說到“狐媚妖子”的時候,特意咬重了這幾個字,說完還有意無意地瞥了我幾眼。
我瞬間血液倒流,渾身發冷。
大夫人不喜歡貌美的丫鬟留在大少爺身邊,我是知道的。
她這麼說,無非是為了敲打我,讓我掂量著自己,別生出旁的心思。
我心下不忿,卻也隻得低眉順眼。
可一旁的梨雪卻很高興,她稀罕地捧著手中的玉鐲,大聲向大夫人說著吉利話,似乎全然忘了當初的悲憤。
明明兩年前,青瑣四離五散、身首異處的屍體還近在眼前。
午夜夢回裏,總有張浮腫糜爛的哭臉衝著我搖蕩,那雙向來笑得溫溫柔柔的雙眼中滿是蠕動的蛆蟲,每見一次都會哭著向我喊冤。
每當被驚醒後,我都是躲在被子裏痛哭,一如我和梨雪初見青瑣殘軀的那時。
我們倆個哭得肝腸寸斷、萬箭攢心,險些暈了過去。
雙手捧著青瑣的屍體,哪怕是用最細的針去縫,也是一戳一個肉洞
梨雪的雙手顫抖不止,縫完她就死死地拽住我的衣領,赤紅著雙眼衝我嘶吼。
“怎能一輩子為奴為婢,生死由人?我偏不認命!”
梨雪滿麵淚水地盯著我,和現在一摸一樣,可又不一樣。
她又是痛苦又是得意,淚流不止,卻又偏偏笑著對我說:
“好妹妹,你和你的孩子,就做一輩子奴才吧!”
說完就一把將自己的右腿,狠狠撞在旁邊的石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