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家的家生丫鬟,是四個家生子裏歲數最小的一個。
12那年,四個丫頭中最大的蕊黃被指給了府裏的老太爺。
蕊黃不從,一頭碰死在了金柱大門旁邊的石獅子上。
14那年,伺候大夫人的青瑣被大少爺調戲。
為證清白,半夜投了井。
16那年,老夫人將我和梨雪一起叫到前廳,同時給了我們兩個選擇。
要麼給剛弱冠的大少爺做妾,要麼給外院的賬房做妻。
梨雪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做妾。
她哭著拉著我的手說:“好妹妹,這麼多年我們姐妹幾個都讓著你,這一回你就讓著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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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叫嚷著要在丫鬟中選妾的時候,賬房也來向主家討要婆娘。
許老婆子一把將我推到前廳,轉頭就向老夫人問好。
老夫人仁善,和藹地給了我和梨雪兩個選擇。
給大少爺做妾,或者給賬房做妻。
雖說隻是個賬房,但到底是老管事的徒弟,不日就會成為新管事,也算得上是個好尋處。
是以,做妾做妻,全憑我們自個兒選擇。
主子們不多幹涉。
細細想來,
自從兩年前大少爺調戲青瑣,不巧被大夫人逮著。
大夫人就當即怒罵青瑣是個下賤的婊子,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貌,竟妄圖想爬大少爺的床,揚言要把她賣進窯子裏千人騎萬人跨。
青瑣不堪受辱,半夜投井鬧出人命後。
大少爺就許久不曾出現在我們這些丫鬟跟前兒了。
大夫人管大少爺管得緊,不許他來後院,把他院裏伺候的丫鬟全換成了粗使婆子。
更不許下人們嚼舌根,隻管把青瑣刨個坑埋了。
青瑣被泡在井水裏,足足漲了兩三百斤。
我去尋她的時候,圓月似的井口裏,隻露出個頭。
可那雙眼睛睜著啊,溫潤的杏眼裏全是濕漉漉的井水,怎麼流也流不幹淨。
青瑣泡漲後,堵在井口裏,引了許多蒼蠅蚊子。
下人們沒法,隻得套住她的脖子往上拉,許老婆子一用力,就把脖子給拽斷了。
拽飛的腦袋骨碌碌地砸在地上,嚇得眾人頓時作鳥獸散。
許老婆子看撈不成,一拍大腿,讓人把胳膊腿兒都拽斷了,到時候刨個坑一起扔進去就算完。
我和梨雪不肯,哭著去求大夫人給青瑣安葬。
大夫人抓著不放,說青瑣作騷浪樣,勾引了大少爺,還把她要送人的雙麵繡給絞了。
讓由著許老婆子去,不許給葬。
最後還是梨雪使了銀子,賄賂了許老婆子,這才弄了口薄棺下葬。
想不到這才過去兩年,大少爺竟又一次把主意打到我們這些丫鬟身上。
說我們這些好模樣的丫鬟可人,實在是憋不住。
他折騰地凶,大夫人也沒辦法,隻好由著他。
我閉了閉雙眼,不由得咬牙顫抖,苦笑連連。
“咚!”
高堂上一聲重響。
大夫人喝了口茶,撥了撥佛珠,笑著催促我們趕緊選。
我抬頭。
老夫人憐愛地看向我,似是待我格外青眼。
可就在這時,
令人沒想到的是,一向木訥的梨雪,竟在此刻搶先開了口。
“老夫人、大夫人,梨雪願意給大少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