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死在彩票兌獎的第七天。

被親生父母掐住脖頸時，我死死盯著躲在門後的妹妹。

她塗著我送的口紅，擺弄我買的手機，笑眼彎彎地錄像：“爸媽說要給弟弟攢彩禮，姐你就安心去吧。”

我中了五千萬，我隻跟妹妹說了。

沒想到，她轉眼就發了朋友圈，我被父母掐死了。

再睜眼，手機屏幕亮起中獎提示的瞬間，妹妹正撒嬌蹭我肩膀：“姐最疼我了對不對？”

“當然疼你。”我笑著替她整理鬢發，指尖掠過她跳動的頸動脈，“姐給你準備大驚喜。”

我重生了！

這次該輪到你們嘗嘗，被最信任的人推下地獄的滋味。

“吃吃吃！餓死鬼投胎啊？”

“啪！”

我捂著火辣辣的左臉，嘴裏還叼著半截雞腿。

蔣來娣縮在牆角衝我眨眼，手裏油漬都沒擦幹淨。

這場景太熟悉了——

我舌尖頂了頂發麻的腮幫子，看著劉春梅唾沫星子亂飛：“生你們兩個賠錢貨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上輩子我就是在這天被捅死的。

喉骨碎裂的劇痛仿佛還卡在氣管裏，我盯著蔣來娣微微發抖的指尖。

當時她說得多可憐啊：“姐，你忍心看我挨打嗎？”

“發什麼呆！”劉春梅抄起掃帚要抽我，我猛地抓住棍子：“媽，明天我生日。”

屋子裏安靜了兩秒，連縮在沙發玩手機的蔣勝利都抬頭瞥了我一眼。劉春梅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雞：“二十歲的老姑娘了還要過生日？你要不要臉？”

我摸出兜裏皺巴巴的彩票：“我同學給的，說是能中獎......”

“中個屁！”劉春梅一把搶過彩票扔進灶膛，”滾滾滾！看見你就晦氣！”

火焰吞沒紙片的瞬間，我聽見蔣來娣倒抽冷氣。

上輩子我就是在這時偷偷撿回彩票，結果被她發朋友圈炫耀。

這次我特意當著全家麵燒了假票，真的那張早被我縫進內衣夾層。

夜裏蔣來娣爬到我床上，帶著一身油炸食品的味道。

“姐，我餓。”她把冰涼的手塞進我被窩，“媽把剩菜都鎖冰箱了。”

我翻身裝睡，聽著她窸窸窣窣摸向衣櫃。

上輩子我就是在這時心軟，告訴她真彩票藏在舊棉襖裏。

現在那件棉襖早被我剪成抹布，真票正貼著我胸口呢。

“姐？”她突然湊近我耳朵，“你要和我說的秘密是啥呀”

月光照在她精心打扮過的臉上——這丫頭居然塗了我的口紅。

“你要去見陳昊？”我盯著她慌忙擦拭的嘴角。

那個混混上個月剛因為搶劫進去，是蔣來娣偷偷交往的男朋友。

她眼神亂飄：“沒有！我就是.......”

我看著她，突然想到了上一世，我去兌獎時，特意繞到網吧，用假身份證注冊了新賬號。

開獎畫麵跳出來的瞬間，身後傳來易拉罐落地的聲音。

“五、五千萬......”蔣來娣的尖叫卡在喉嚨裏。

我轉身時她已經換上驚喜的表情：“姐！我們要發財了！”

我盯著她死死掐住我胳膊的手：“先別告訴爸媽。”

“當然！”她眼睛亮得嚇人，“我們去城北租房子好不好？就我們倆！”

我笑著點頭，看她興奮地轉圈，裙擺掃過垃圾桶——那裏躺著陳昊常抽的煙頭。

搬進出租屋那天下了暴雨。

蔣來娣站在落地窗前突然說：“姐，我們拍張照吧。”

沒等我回答就發了朋友圈，定位清清楚楚。

“你瘋了？”我衝過去搶手機。

她紅著眼眶抽泣：“我太高興了嘛.......”

半夜防盜門被砸得咣咣響時，我正在浴室藏銀行卡。

劉春梅的咒罵混著蔣大強的踹門聲格外刺耳：“白眼狼！滾出來！”

“姐！怎麼辦啊！”蔣來娣抱著枕頭發抖，手指卻悄悄摸向我放在茶幾上的錢包。

我反手扣住她手腕：“密碼是你生日。”

她僵住的表情比窗外的閃電還精彩。

這時門板轟然倒塌，蔣勝利舉著水果刀衝進來：“錢呢！把卡交出來！”

我被按在地板上的瞬間，看見蔣來娣躲在蔣大強身後比口型。

上輩子沒看清的話，這次終於明白了——她說的是“動手”。

我無助的看向蔣來娣，向她伸手求救，希望她能夠報警。

卡還是被奪走了。

我聽到了喉骨碎裂了聲音。

空氣再也無法進入胸腔。

意識即將消弭時，我聽到了蔣來娣的聲音在我耳邊放大。

她說。

“姐姐啊，你和我一起慘著不好嗎？”

“憑什麼是你中獎？憑什麼不是我！你想過好生活？我才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