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救護車聲音若隱若現,傅言旭和那個司機正站在我的身邊。
“真的要進行二次損傷嗎?一旦扭傷位置不對,蘇婉很有可能留下殘疾,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撞我的司機於心不忍,傅言旭卻異常堅決:
“不能讓她再有進警局的想法。”
“動手吧,殘廢也沒關係,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為了林雯的安危,他竟真能做到這種程度。
棉花般無力的腳踝被司機狠狠踩在腳下,每一下都像被鋼筋深深紮進骨髓。
我歪著頭看傅言旭的方向。
他拿出打火機,看司機踩下第一腳後,便顫抖著背過了身。
“唉。”
不知是昏迷前還是醒來後聽到的喃喃細語。
我睜開眼,看到傅言旭趴在床邊,眉頭緊皺。
“......言旭?”
我聲音不大,他卻猛地驚醒。
“婉婉?婉婉你醒了?!身體還疼不疼,醫生,有沒有醫生,這裏有人需要檢查。”
傅言旭說著站起身,聽我咳嗽,又慌忙去旁邊倒了杯水:
“腿怎麼樣?要不要吃些止痛藥,我在附近酒店租了總統套房,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可以隨時去那休息。”
“不怎麼疼了,就是頭有點難受,你幫我要些枕頭和被子過來吧。”
傅言旭連忙說好,出去時差點和護士撞了個滿懷。
巡房是兩個年輕的小護士,看傅言旭失魂落魄,嘴裏忍不住講起閑話:
“傅太太出車禍的時候,傅總眼淚就沒停過,當天就請了廚師和貼身保姆過來。”
“傅總從前可是畫家圈子裏出了名的怪人,不畫人隻畫景,直到遇上傅太太,一年裏畫了將近二百張帶人的風景畫。”
“一見鐘情,終生不渝,傅太太可真幸福啊。”
“慢一點,輕輕躺,醫生這會有點忙,我給你買些花換換心情好不好?”
“不用了。”
我盯著窗外失神,想起小護士的議論,又補上一句:
“都說殘疾會比正常人老得更快,言旭,你幫我畫張人像好不好?”
“你病成這樣,我哪有精神畫畫。”
傅言旭皺著眉頭往我嘴裏塞砂糖橘,說等我出院,就包下一整片梅園供我一人獨遊。
他絮絮叨叨承諾了很多事,獨獨無視我說的話。
傅言旭從沒為我作過畫。
他總說自己沒靈感,沒時間,卻總是在空閑的時間爬上閣樓,對著畫作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唯一一本帶人物的插畫集,裏麵女孩總是白綠色的裙子。
並非他喜歡的色調,卻和我被拐賣那天,林雯的打扮很像。
呼吸突然就急促起來。
我猛烈咳嗽,手指死死抓皺被子,帶動雙腿疼得像是又經曆一次車裂。
傅言旭擔心得直摁呼叫鈴,再被告知沒什麼大事後,氣得當天辦了轉院。
“你都疼成什麼樣了,那醫生還一個勁說沒事,沒事傷口怎麼會裂開,真是群紙上談兵的飯桶!”
他把我接到酒店,說一會兒就叫專家上門檢查,結果出門就沒再回來。
又渴又累,我拖著斷腿好不容易拿到手機,卻看到林雯猛地拉開了門。
她肚子微微鼓起,看到我時有些驚訝。
“言旭居然帶你來這了?”
“也是,畢竟你腿斷了,他肯定得找個離醫院近的地方照顧你。”
林雯徑直走進臥室,拉開櫃子拿出熱水壺,煮水時還不忘去廚房拿了茶包。
“裴冽是個正經人,懷孕後就一直不願碰我身體。”
“好在傅言旭的妻子是你,剛解開一顆扣子就忍不住,每次都趁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陪我來這紓解,就在你躺的這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