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踏進家裏,就聽見父親低沉的斥責聲。
“這說得是什麼話,我家閨女年紀尚淺,憑啥要照顧你下半輩子?”
“你出手相救是好心,可也不能以此來逼婚呐!”
梁翊唇角的弧度帶上冷嘲。
“程老師,我知道您心裏看不上我,但曉音的命可是我用這雙腿換來的啊!”
“我是真心想和她過日子的,拚盡自己的性命愛護,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更何況當初她承諾要負責我終生,您也是在場的。”
向來守信的父親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任由嘴唇極力壓製著顫抖。
聞聲而至的鄰居將門口圍得水泄不通,紛紛低頭竊語。
“程老師看著老實私底下竟耍無賴,明擺著過河拆橋嘛。”
“這小夥子年紀輕輕就殘疾,而自己閨女卻在戲台上蹦躂,也不怕遭天譴。”
我淡淡瞥了眼地上兩隻被當做聘禮的母雞,勾唇冷笑開口。
“梁翊,你整這麼多出戲,不就是擔心我搶走你心上人的花旦位置嗎?”
“我已經請辭花旦的競選,也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梁翊眸底閃過慌亂,沉默片刻,再次開口已是顫抖。
“曉音,不要說氣話行嗎?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不然也不會這麼上心。”
“雙親早逝,離開你讓我這麼個殘疾怎麼苟存於世?”
說完還要捂著臉開始啜泣。
碰瓷碰上癮了。
我立馬接過話,陰惻地笑著:
“放心,我肯定竭盡全力尋來良醫來幫你治療,絕不推脫。”
話音剛落,隻見從人群裏擠進一位背著藥箱的白發老者走進來。
“林醫生是費團長介紹的,靠獨門祖傳法治療好無數癱瘓病患,堪稱神醫。”
“雖然治療過程會比較難熬,但是效果絕對驚人。”
我拚命擠出幾滴眼淚,哽咽哀求道。
“林醫生,隻要您能出手相救,就算要砸鍋賣鐵我都甘願。”
林醫生蹲下神仔細地檢查梁翊的雙腿。
“血不通則淤,隻需把雙腿疏通便能很快恢複。”
看到箱子展現出各式各樣的針具時,梁翊握住拐杖的指關節微微泛白。
當第九十九根針插進腿底的湧泉穴,他依然咬住牙關死撐。
“半點感覺都沒有,好意思自詡神醫,肯定都江湖騙子。”
“你沒醫術就不要浪費彼此時間,把我紮成馬蜂窩都於事無補。”
林醫生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擼著長胡表示讚同。
“說得沒錯,腿部血管都被塞死了,紮再多針都起不到多大效果。”
像一滴油掉入油鍋,議論聲密密麻麻湧出。
“真是慘呦,連神醫都沒有辦法,程家這次難逃其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幹脆就同意這門親事算了....”
鄰居們的出聲讓梁翊更加得意,轉過來對我斜睨道:
“程曉音,認命吧,你注定要用婚姻來向我贖罪...”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林醫生開口打斷。
“針畢竟是死物,疏通效果肯定不如活物,等我使出祖傳神物自然藥到病除。”
林醫生從藥箱底部拿出一個瓷罐,打開竟是幾條蠕動的黑色水蛭!
所有人倒吸口氣。
梁翊的臉扯成了死人白,連說話都語無倫次。
“這...這水蛭嗜血如命...你確定用這個放在腿上就能疏通?”
他向來最怕軟體動物,上一世在菜盤裏看到條菜蟲都忍不住對我破口大罵。
林醫生搖了搖頭,滿臉嚴肅地解釋:
“腿部的血管都塞死了放進去也沒用,我是要讓它爬進鼻孔去刺激你腦部中區神經!”
“別怕,這幾條水蛭是我訓練多年,隻要把艾草放在鼻孔外嗅嗅到時自然會鑽出來。”
“還愣著幹嘛!快點幫忙把他摁住!”
兩個熱心腸的鄰居將梁翊壓製在地,無論如何他發出任何慘叫都不手軟。
我順勢抓起旁邊的抹布塞進他的嘴裏,淚眼花花地說道:
“要是這次還治不好我就認命,此生必定嫁給你!”
可他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瞪大血紅的雙眼拚命搖頭。
當林醫生夾出一條肥大的水蛭靠近鼻孔時,梁翊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
歇斯底裏地甩開旁人的禁錮,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吼。
“快拿開這惡心玩意!老子沒有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