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陛下駕到！”

府中下人紛紛跪地行禮。

蘇旦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迎了出去。

“臣，參見陛下。”

武瑤一襲明黃色龍袍，氣勢威嚴。

回想起昨日收到的密信，她心中依舊有些困惑。

這個把持朝政多年的老狐狸，為何突然變了態度？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

十七年來，蘇旦一直是她最大的政敵，他扶持長公主的野心人盡皆知。

可昨日在百歲山，他不惜用珍貴的黑玉斷續膏救下武煊，又送來這樣的密信...

武瑤眸光微動，或許，這個男人身上，還有她不曾看透的一麵。

“母皇，這就是救了皇兄的蘇伯伯嗎？”

武靈仰著頭問道，聲音清脆悅耳。

武瑤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嗯，這就是蘇丞相。”

“蘇伯伯好！”武靈乖巧地叫到。

蘇旦看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心中不禁一動。

前世他一心扶持武韻，對這個年幼的武靈從未放在眼裏。

“殿下客氣了，叫臣名字即可。”他微微一笑。

“進去說話吧。”武瑤開口道。

書房內，下人奉上香茶。

武靈看到桌上擺著的糕點，眼睛一亮。

“去吧。”武瑤寵溺地說。

武靈這才歡歡喜喜地跑去拿糕點。

“陛下今日到訪，想必是為了太子殿下遇險一事？”

蘇旦開門見山地問道。

武瑤點點頭，麵色沉重：

“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哦？”

“太子的馬鞍被人動過手腳，而那頭猛虎，也是有人特地放進獵場的。”

蘇旦神色一凜。

雖然他早有預料，但沒想到對方手段如此狠辣。

“可有線索？”

“查到幾個下手的人，都是些無名小卒，背後的主使者...”

武瑤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蘇旦明白她的意思。

作為曾經的對手，自己有著莫大的嫌疑。

也許是昨日救太子的善舉讓武瑤有些看不透自己。

作為朝中最有權勢的丞相，他手中掌握著龐大的情報網，也是時候做點什麼了。

“臣明白了，”他看著武瑤道，“臣定會不遺餘力查出幕後主使。”

“母皇，”武靈忽然跑了過來，“這個棋盤好漂亮啊。”

武瑤看了一眼案上的棋具，笑道：“怎麼，想學下棋？”

“嗯！”武靈用力點頭。

“不如讓蘇丞相教你，他可是朝中第一棋手。”

蘇旦一愣。

這是試探，還是機會？

“真的嗎？"

武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蘇旦：“蘇伯伯，你教我好不好？”

看著那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蘇旦忽然想起了武韻小時候的模樣。

那時的她，也是這般純真可愛。

“好啊。”他柔聲道，“不過下棋很難，殿下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我不怕！”武靈挺起胸脯，“母皇說過，做什麼事都要有毅力。”

武瑤聞言露出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請蘇愛卿多多費心了。”

“臣，當盡綿薄之力。”

“對了，”武瑤話鋒一轉，"聽說長公主今日來過？”

蘇旦心中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是，來說了些私事。”

“私事？”武瑤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是為了那個秦家小子吧？”

“陛下知道？”

“朕雖在深宮，但耳目不少。”武瑤淡淡道：“愛卿有何建議？？"

蘇旦沉吟片刻，回想起武韻昨日憤怒又複雜的眼神。

那是他的女兒，是他一手培養的帝王之才，可最終卻是骨肉相殘的結局。

也許這一世，該讓她過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臣以為，感情之事，強求不得。”

“哦？”武瑤似笑非笑，“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倒是令人意外。”

她與這個男人鬥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坦然示弱。

莫非，他真的變了？

蘇旦神色如常：“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臣近來也想明白了許多。”

“是嗎...”武瑤若有所思，“朕倒是好奇，你究竟想明白了什麼？”

“權勢富貴，不過過眼雲煙。”蘇旦看著院中的梨樹，“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武瑤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這是...不想下這局棋了？”

“陛下英明。”蘇旦望著窗外，目光悠遠，“臣確實對這盤棋局厭倦了。”

武瑤細細觀察他的表情，卻看不出半點虛假。

這個在朝堂上縱橫風雲的男人，眼中竟帶著幾分她從未見過的疲憊與釋然。

“可是現在...”

“待查清太子遇險一事，臣便告老還鄉。”

武瑤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你真的想好了？”

“嗯。”

“母皇，”武靈突然插話，“這個白子要怎麼下？”

“去問你師父，你師父不想下棋，或許真的可以教棋！”武瑤笑道，後麵一句話顯然是對蘇旦意有所指。

“師父？”沒聽懂兩人隔空對話的武靈自然一臉茫然。

“既然要學棋藝，那蘇丞相就是你的師父了。”

“太好了！”武靈歡呼雀躍，“我有師父啦！”

蘇旦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一暖。

這個年幼的武靈，倒是純真得很。

“那為師便教你布一個簡單的局。”他輕聲說道。

武靈認真地看著棋盤，時不時問一些天真的問題。

蘇旦耐心解答，不知不覺間，連眉眼都柔和了許多。

半晌後。

武瑤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

“母皇，我還想跟師父學棋。”武靈依依不舍。

“改日再來。”

“臣，恭送陛下。”

目送鑾駕遠去，蘇旦回到書房，看著棋盤上淩亂的黑白子，陷入沉思。

前世他滿心算計，為了權勢不擇手段。

如今重來一世，卻在武靈身上看到了久違的純真。

“查查禦馬監的人。”他對管家說，“特別是近日調動的人員。”

既然答應了要查，那就查個水落石出。

至於其他的...

他看著窗外的落日，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夜晚。

蘇旦看著案上的密報，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看來，有些人是等不及了啊。”

他提筆寫下一封密信，交給心腹。

“送到陛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