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啞巴?”陸沉舟踢翻水桶,涼水潑了我滿臉。
“你抖什麼?”陸沉舟皺眉,“現在知道怕了?”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你左腰有塊胎記,栗子大小。”
他臉色驟變。
“那晚你把我抵在妝台上,簪子劃破了後背。”
“閉嘴!”陸沉舟突然掐住我脖子,“你以為編這些瞎話就能...”
我呼吸困難,還在笑,“那晚你蹭到妝台...”
他猛地鬆開手倒退兩步,活像見了鬼。
“你難道想說那是你?不可能!和我肌膚之親的隻有知夏!你算什麼東西!”
“撒謊!”陸沉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用這種謊話騙我帶你回家?我陸沉舟這輩子隻有知夏一個女人!”
他猛地甩開我,從袖中抽出四年前的一紙婚書撕得粉碎。
泛黃的紙片像枯葉般落在我裙擺上,我低頭看見“永結同心”四個字在火光中蜷曲成灰。
“當年在知夏寢殿,她像隻頑皮的小貓在我心口留下疤痕...”
他指尖按在胸膛,眼神突然變得凶狠。
“可你害死了她!你就在這深宮裏給知夏贖罪吧!”
陸沉舟最後瞪我一眼,摔門走了。
我趴在草堆裏咳嗽,摸到藏在磚縫裏的銅鑰匙——
這是老太監用十年積蓄換來的,宮門角門的鑰匙。
暮色爬上窗紙時,我聽見熟悉的窸窣聲。
一個孩子從狗洞鑽進來,小臉沾著泥:“娘親,張公公說大後天就能走啦。”
我把他冰涼的小手塞進懷裏,他忽然摸到我脖子上的掐痕:“娘親疼不疼?長生吹吹。”
“不疼。”我蹭著他軟乎乎的頭頂,“等出了宮,娘天天給長生買糖吃。”
“阿爹...也會來嗎?”
我捏鑰匙的手頓了頓。瓦片上傳來踩雪聲,我趕緊把長生塞回狗洞:“乖,去找張公公。”
“給他說,如果我出不去,讓他帶你走,去哪都行!”
長生,我和陸沉舟的孩子,但他卻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我或許會死,但長生不能死。
柴房門被推開時,我正把鑰匙藏進襪筒。
陸沉舟站在月光裏,手裏拎著個食盒。
“吃。”他把餿飯扔在我腳邊,“吃完去佛堂跪著。”
我抓起飯往嘴裏塞。米粒裏有碎瓷片,劃得滿嘴血腥味。
門外,傳來五哥爽朗的笑聲:“小七,哥哥來給你治病了。”
陣陣濃煙忽然從門縫鑽進來,嗆得我直咳嗽。
我撲到門邊拚命拍打:“五哥!五哥我害怕火!”
“添柴!”五哥的聲音帶著醉意。
“聽說你體寒不能生養?這大火要是燒不死你,就算知夏在天上原諒你了。”
火舌舔上裙角時,我聽見自己指甲摳進門板的斷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