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庭言的眼睛澀澀的，有隱隱的淚花在眼眶之中滾動。

江妤璿忘了，她自己的胃也不好。

上初中時，顧庭言對著謝清染窮打猛追，常常為了在校門堵她而飯都顧不上吃。

這可急壞了顧老爺子。

勸阻無果，他便派一直受顧家資助的，那時在上高中的江妤璿來，讓她每天都盯著自己吃飯。

而江妤璿同樣拿叛逆的自己沒有辦法。

索性陪他一起餓著。

所以當年顧庭言有多少次沒吃晚飯，江妤璿就有多少次沒吃晚飯。

他任性地餓出了胃病，她也陪著他得了胃病。

整個青春期，陪在他身邊的，不是謝清染，而是江妤璿。

每次在小男孩的“失戀”之餘，還可以順帶幫他補補課。

想起當初，顧庭言啞然失笑。

眼角的淚隨著他的笑落下。

直到成年後，他才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是多麼任性，為了補償和報答江妤璿，他大手一揮，買下了昂貴的鑽石手表。

“送你這個，我們男生都喜歡腕表，你可以送給未來的丈夫，當做傳家寶傳下去。”

絢爛的夕陽下，顧庭言這樣對江妤璿說道。

傍晚柔和的陽光反射在璀璨的鑽石上，斜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

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多年後，他成為了她的丈夫，鑽石手表又送回到了他手裏。

生日宴上喧鬧陣陣，熱鬧和掌聲卻都是裴辭的。

不知情的，還以為裴辭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公。

顧庭言回憶著從前，才猛然覺醒，自己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敢愛敢恨的顧家大少爺。

直到夜晚，賓客散盡，這場喧鬧才結束。

顧庭言在自己的盒子中找到那塊鑽石手表。

時隔多年，手表上麵的鑽石依舊璀璨。

顧庭言不舍地臨摹著每顆鑽石的形狀，然後眸光一凜，重重地將它摔在地上。

鑽石應聲破裂，落在地上的無數碎片就像是那些屬於顧庭言和江妤璿的美好過往。

都是泡沫。

像是聽到了這一異響般，江妤璿踉蹌著步伐推開了房間的門。

“這是......當年你送給我的鑽石手表，你怎麼把它摔碎了？”

江妤璿已經完全喝醉，現在正帶著哭腔質問，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慌亂和不安。

“你讓我以後送給你的，你怎麼不要它了？”

江妤璿跪在地上，試圖將鑽石撿起來，卻始終是徒勞。

“寶寶，”江妤璿仰起頭看著顧庭言，月光下，她的眼尾被染紅，眼裏盛滿了淚水，像隻被拋棄的狗狗。

“你不喜歡這個手表，那我們就不要了，我給你買新的好不好。”

聲音中滿是哀求，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聲。

“江妤璿，”顧庭言也紅了眼眶，“你愛我嗎？”

“我愛你。”

江妤璿認真低語，反倒是顧庭言怔住。

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在她耳邊說出那個秘密：

“我就要走了你知道嗎？我要永遠離開你了。”

“不要，不能離開我。”

江妤璿喃喃著回應。

十二點的鐘聲落下，他的二十四歲生日，在月光下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