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滯,心臟又在隱隱作痛。
驚鴻突然捂著嘴驚叫一聲:
“妙音!我和祈安聽說你被惡鬼抓走,還想求閻王殿下去救你呢。你這副樣子,該不會是被惡鬼......”
我連忙抓緊衣領, 轉過身來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驚鴻驚呼一聲,頓時紅了眼。
她臉頰高高腫起,偏頭往祈安身後躲,委屈巴巴地哭:
“小殿下,我......我也沒想到她會被奪了清白,我隻是想關心她。”
我再次揚手,卻被祈安抓住手腕:
“沈妙音,你發什麼瘋?誰準你對驚鴻動手的!”
祈安盯著我的眼神格外詭異,似有悲痛,也在矛盾。
想起昨日在閻王殿外聽到他和鬼差的談話。
我知道他在等我主動說解除婚約。
我追了他三千年,太了解他的每一個小動作、微表情了。
但是我現在真的累了,修為都沒了,還渡什麼情劫。
他想要,我如他的願便是了。
“祈安,給我通行令,如你所願,今日我就會離開冥界,再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祈安一怔,卻瞬間躲開我的眼神,抓著我手腕的力道緊了緊:
“沈妙音,你乖乖向驚鴻道歉,我可以讓你留在冥界。”
“不用了。”
我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用力抽回手,扯唇笑笑:
“我們的婚約取消吧,你我就當兩清......”
“沈妙音!”祈安打斷我的話,“你少拿婚約來威脅我,道歉!”
他一如既往的,強勢不容拒絕。
驚鴻眼中透著憤恨,卻還是故作善解人意道:
“妙音,我知道你氣祈安在陪我過生辰,沒能去救你。但他是因為失憶了,才會忘了你,你要怪就怪我吧,別生他的氣。”
“這裏是閻王殿,閻王日理萬機,你們之間的事,就別打擾閻王殿下了......”
“是不是打擾,自有本王說了算,你算個什麼東西?”
幽涼的聲音傳來,驚鴻臉色慘白的跪倒在地,祈安也跟著變了臉色。
祈寒踩著四方步走來。
氣壓低沉,他沒給我一個眼神,而是直直壓向祈安:
“你和驚鴻的婚事本王已經準了,又來鬧什麼?”
祈安似乎鬆了口氣,看向我卻仍舊皺眉:
“父親,是沈妙音她太過胡鬧,擾了您清淨。”
說罷,他轉頭皺眉看我:
“沈妙音,你也聽到了,我與驚鴻的婚事已經定下了,隻要你乖乖和驚鴻道個歉,我還能把你當妹妹讓你留下來......”
“啪——”
祈寒扔過來一塊通行令:
“想走就走吧。”
撿起麵前古銅色的令牌,我第一次無視了滿目驚惶的祈安,乖乖道謝,轉身離開。
路過我被惡鬼擄走的蒙山,我發現那裏成了一片焦土。
聽鬼差們談話我才知道,祈寒昨日不知為何雷霆大怒,突然讓人蕩平了整座山頭的惡鬼。
但這都和我無關了。
我捏著通行令,離開冥界去了人間。
我離開人間已經有三千年,當初將我從獵戶手中救下來,給我卜卦算劫的韓七道長早已駕鶴西去。
隻留下一座破敗的廟宇。
神像更是早已經不知所蹤,廟裏荒草叢生。
沒了靈骨和修為的我,隨便一個妖物都能將我碾死,我隻能將廟宇清掃了一番,藏在這裏。
白天我便裝成廟裏的神像坐在供台上,受來往行人的供奉來填飽肚子;有時候沒有供物,我隻能去附近農戶家裏偷雞吃。
但我好不容易瞄準一隻雞,剛化作狼身原型。
還沒來得及撲過去下手,就被人拎著後頸提到半空。
祈寒那張冷沉出塵的俊臉放大在眼前,他長眸眯起,拎著我在半空中晃了晃,嗤笑:
“頂替本王受香火,偷吃本王的貢品,這也是你說的子債父償?”
我愣住,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被他抓包。
他離得太近,鼻尖幾乎要與我相貼,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又讓我想起那日被他掐著腰的情形。
祈寒是六界出了名活閻王,不近女色。
那日卻極盡瘋狂。
榻上,書桌上,銅鏡前,都留有我們的痕跡。
好在我現在是隻狼,有皮毛遮掩,才沒讓他看見我麵紅耳赤。
我耷拉著尾巴和耳朵求饒:
“閻王殿下,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更不會再糾纏你兒子了。”
“您放過我這次,我們就當兩清了好不好?”
祈寒幽沉的眼睛盯了我很久。
就在我以為他會當場扒了我的狼皮時,他卻鬆開了我。
四肢落地的瞬間,我轉身就逃。
卻被無形的結界給彈了回來。
我哎喲一聲,坐在地上捂住鼻子。
祈寒居高臨下望著我:
“我放你離開,可沒說要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