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佛珠重重磕在案幾上。
“看來昨日浣衣坊的嬤嬤,還是太仁慈了。來人啊...”
“太後息怒。”
宋茹柒突然起身,廣袖拂過溫菀梔灼傷的手背。帶來一股清苦的藥香,疼痛竟緩解了幾分。
“臣女瞧著這婢女麵善,倒像是……像是陛下書房裏那幅畫上的仙子。”
“這婢女這般品貌,當真是我見猶憐。”
她轉頭看向溫菀梔,秋水眸中映著跳動的燭火。
溫菀梔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認得這個眼神——五年前靳斯南被貶北疆時,那些看守他們的官兵,就是用這種打量貨物的目光看著她的。
“柒丫頭說笑了。”
太後眼底驟然一冷。
“不過是個手腳粗笨的丫頭。來人,教訓一下這個不懂規矩的玩意!”
在身旁嬤嬤上前狠狠打向溫菀梔臉頰的的聲響中,太後聲音逐漸柔和。
“莫要管她,三月後便是封後大典,柒丫頭終可以改口叫哀家母後了。”
手心灼熱的疼痛混合著臉頰上火辣辣的抽痛,讓溫菀梔幾乎快要跪不住歪倒在地。
突然有人快步走進大殿,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嬤嬤繼續扇巴掌的動作。
“住手!”
“母後,您何必同一個宮女計較。”
“可不要為了不相幹的人氣壞了身體,不如今日留下茹柒,我們一同用膳如何?”
明黃色的衣角從她模糊的視線裏快速略過,直至站定在太後身前。
在太後點頭示意下,嬤嬤皺著眉頭嫌惡的一腳將溫菀梔踢到在地。
“皇上和太後娘娘都發話了,你還不快跪下謝恩?”
喉間湧上腥甜的氣息,被溫菀梔生生壓下。
她哆嗦著跪伏在地,整個人看不清神情。
“多謝皇上太後饒奴婢一條賤命。”
腳步聲再度在耳畔響起,餘光瞥見金絲牡丹的裙擺從身前略過,下一秒,厚重的鞋底重重踩在了她的手腕上。
溫菀梔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宿主請保持情緒穩定。”
“您看,宋茹柒已經開始嫉妒您了。”
係統的警告聲裏帶著詭異的愉悅。
沒有人叫她起身,她隻能孤身跪在原地,冰涼的青磚微微緩解了指節的疼痛感,耳邊是三人用膳談樂的聲音。
“要不,讓她起來吧,跪著怪可憐的。”
“我看她似乎也不像普通的婢女……”
瓷碗放到桌上發出微弱的聲響,宋茹柒的聲音嬌柔溫和,仿若真的擔心她。
“不必管她,仗著陪了朕過了流放的那些年,竟敢張口要皇後之位,許諾她貴妃之位竟然還敢鬧脾氣,那就繼續當她的宮女好了。”
頭頂,熟悉的嗓音帶著輕微的嘲弄感。
宋茹柒輕笑,似乎也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鬼使神差地,溫菀梔微微抬眸,
卻看到了女人掩麵喝茶時,眼底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