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懷隱成親了。
成親當晚,他將一紙放妻書放在我的手心。
「放妻書已寫好,蘇姑娘如若遇到心儀男子,隨時可以離開,不必向我請示。」
說完就徑直去了書房。
嫁給他已經是意外收獲了,有些事也沒必要來真的。
有了這層李懷隱夫人的身份,還愁沒辦法看到案宗嗎?
當晚我美美睡去。
可是我很快就意識我的想法多麼愚蠢。
李懷隱除了上朝,多半時間都是在書房裏處理公務。
我很清楚,案宗就在裏麵。
可是我根本靠近不了李懷隱的書房。
我端著燉好的銀耳湯還沒走到門口,兩個侍衛長劍一橫攔住我的去路。
隻能眼睜睜看著東西被送進去,門重新合上。
至始至終,伏案寫作的李懷隱頭都沒抬一下。
但吃飯的時候李懷隱又會神色淡淡地對我說謝謝。
他絕口不提我被人攔下的事情,我也沒問。
我知道,那本來就是他的默許。
這不打感情牌好像不行啊。
我決定與李懷隱培養個像樣點兒的感情。
我開始抄錄一些感人肺腑的愛情詩句,並在動情處,淚灑宣紙。
會在半夢半醒間叫著李懷隱的名字,醒來掩麵哀泣。
還常常一個人坐在銅鏡前,獨自傾訴莫須有的思念和喜歡。
我知道會有人替我一字不落的轉達。
在不知從哪個婆子那裏聽說繡平安符可以給夫君帶來平安時,我平生第一次拿起了針線。
小小的一根針竟然比弓箭射麻雀還難。
繡的時候,我在心裏罵了他一萬遍怎麼不叫李一一。
等我熬到大半夜,眼睛都熬紅了才弄出歪歪扭扭的【李懷隱】三個字。
在裏麵塞好香料後,略一沉吟,我又提筆在小紙上寫下【願懷隱和謝輕書歲歲年年】諸如此類的肉麻話。
然後一並塞進平安符裏。
第二天晚上,李懷隱破天荒來了。
他手裏提著小包東西。
見我呆呆看著他,他將東西遞給我,神色快要淡出鳥兒來,好像在完成任務。
「買多了。」
我打開來看,是一包荷花酥,用油紙端端正正地包著,還溫熱的。
他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塞進我手裏。
依然是那副毫無波瀾的表情,「陛下賞的,我用不上。」
我接過略一打量,清目丸。
我心中冷笑,表麵卻羞赧地看著他的眼睛,抱著布包聲若蚊蠅,「謝謝夫君。」
李懷隱偏頭咳了一聲,隻說了句「好好休息」就大步離開。
看著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我原本想直接丟掉這些東西,最後在甜香的勾引下,還是拆開拿了一塊。
粉粉糯糯的口感和淡淡的荷花香氣。
明明是江南糕點,我卻不自禁想起那個貧瘠之地。
自那之後,李懷隱來看我的頻率高了很多。
每次來都會帶些什麼「別人賞的」「我撿的」小玩意兒。
後來有一天,借著暴雨和雷聲,我終於將他留了下來。
透過屏風上的薄紗,我看見他坐在燭火旁寫著什麼,跳動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
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他忽然抬頭朝這邊看過來,「還是害怕?」
我還沒回過神,他已經起身過來了。
李懷隱坐在床邊,順手給我掖了一下被角,「睡吧,我在旁邊看著。」
還是那張冷冰冰的臉,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品出一點點溫柔的味道。
我鬼使神差地朝他伸出手。
李懷隱愣了一下,握住我的手一並放進被子裏,「我不走。」
天亮的時候,我看到他躺在我的身側,和衣而眠。
而那最後一個隱衛也終於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