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桃酥將字條給出去後才覺得尷尬。
小姐是在鄉間長大的,能認識字嗎?
可現在要回來,是不是更不好了?
她萬分糾結中林朝錦已經看完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
“要說狗,還得是侯府養的好。
我在鄉下都沒遇見這樣衷心的狗。”
林朝錦將字條重新遞給了她,
“等下放回原處按兵不動就是了,隻是往後我的衣食住行不許她沾手。”
桃酥沒想到林朝錦認字,鬆了口氣的同時沒忍住低頭看了一眼,臉上也不由得黑了幾個度。
怪不得人家不願意跟著她,感情已經找到了好歸宿。
畢竟,伺候人的奴婢成為侯府世子的妾室,怎麼不算是一個好去處呢?
這張字條上說的並不多,但消息很是明確,不僅表明自己辦妥了事情還受了委屈,最後還羞答答的問對方何時才會給她一個名分。
桃酥咬著牙心下生了惱意,
“您好歹是他的親妹妹,他怎麼能夠這樣?!”
“親妹妹麼?”
林朝錦沒有什麼波瀾,
“挺公平的,畢竟我也沒拿他做哥哥。”
純當仇人整了,所以她也接受對方對她的仇視。
桃酥隻當做她是被傷了心,咬著唇將字條重新按照褶皺捏好放回了原處,這才回到了林朝錦身邊換藥。
林朝錦原本是沒有在意到桃酥情緒的,隻是忽的感覺自己的手背上有滾燙的液體滴落,她這才回神蹙眉看向她,
“你哭什麼,方才在外頭受委屈了?”
桃酥沒說話,隻是將她手背的眼淚擦去,低著頭繼續上藥。
林朝錦扯了扯嘴角,
“我不喜歡打啞謎。
你若是被外人欺負了就打回去,我身邊不想留窩囊的丫鬟。
誰算計你,你就算計誰,別丟了我的臉麵。
打不過了再回來找我,好歹我也能夠給你撐腰。”
她說話直來直去。
上一世她從未做過一天的主子,也不知道該怎麼馭下,隻憑借著本能去同桃酥講。
桃酥抬起眼,眼睛紅紅的像個兔子,聲音哽咽道:
“奴婢隻是心疼您。
奴婢自己也是被人牙子賣給養父母的,他們對奴婢不好,奴婢家不遠,就往回跑。
隻是跑回去後才發現他們又生了孩子,奴婢是多餘的了。
奴婢知道自己不配講這些,可奴婢,真的知曉小姐看似不在意,心裏是苦的。”
桃酥選擇林朝錦的最後一個原因,就是這個了。
林朝錦倒是沒想到還有這麼一遭,想了想問道:
“那你恨你爹娘嗎?”
“奴婢是恨的,也不明白為什麼是奴婢。”
桃酥吸了吸鼻子,
“不過現在奴婢已經跟他們沒了關係。
奴婢想跟小姐說,不必因著他們的所作所為而傷心,早晚他們會知曉小姐才是真正值得的人。”
這對林朝錦來說實屬是無所謂的事兒了。
察覺出來桃酥還有些多愁善感,林朝錦不太會哄人,隻是沉默一瞬,看見她腰側的荷包後岔開了話題,
“你腰上的這個這個小老虎荷包好看,自己做的?”
“嗯,小姐喜歡奴婢給小姐做一個吧。”
桃酥果然轉移了注意力,林朝錦巴不得她現在有事兒忙去,點了頭後桃酥就興衝衝的去找材料了。
剛鬆了口氣準備躺下,就聽見了林宴遲的聲音在外麵傳來,眼睛一亮讓人請了進來。
林宴遲見林朝錦今日的精神不錯,也不由得麵上多了些小怡,
“你的氣色比昨日好多了,今日吃飯如何?”
“我一切都好,倒是你,都不聽我的話。”
林朝錦嗔怪開口,林宴遲笑道:
“我聽話。
等你這裏安定些了我就準備去逐鹿書院好好念書。”
逐鹿書院那可是天下有名的書院,光是有權有勢都不一定進得去,還需得才名。
林朝錦雙眼一亮,
“你能去?”
“能。”
林宴遲認真道:
“我原本就已經得了院長的幾次邀約,隻是之前總覺得身子不好,去了會平添麻煩,加之你在這兒無人幫忙,我總要讓你能夠站務腳跟才行。”
林朝錦眼中劃過一絲愕然,
“所以你上一世其實也收到了,是因為我沒去?”
林宴遲道:
“我原本就不想去的,你昨日說,需得一個靠山才好。
加之你如今性格不會吃太多虧,所以我也想要盡力一試。”
少年人的眼神堅毅,
“我不能總讓姐姐一個女子衝鋒陷陣。”
林朝錦的心頭軟的一塌糊塗。
說起血緣這種東西,重要也不重要。
就像是分明都有血緣,她的親生父母和哥哥不喜歡她,而這個弟弟卻很黏她。
或許也正是因為林宴遲是林老夫人帶大的,這才不至於滿腦子歪掉。
姐弟二人溫聲細語的說了會兒話,林宴遲正要離開,外麵就傳來了丫鬟的驚呼聲,還有著踹門的聲音。
林朝錦麵色未變,隻是看向了動靜發出的地方。
林宴遲擰著眉麵上染了怒色,
“誰竟然敢來這兒撒野?!”
林朝錦不緊不慢的給他倒了杯茶起身道:
“當然是侯府的主子了。
你先出去看看老夫人到哪兒了,不必跟我在這兒耗著。”
說話間,一臉怒容的林博堯已經到了林朝錦的麵前,
“我不過就是去上個朝,你就又將府上折騰的烏煙瘴氣!
林朝錦,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了,為何還要如此!”
“我如此哪般了?”
林朝錦不解的看向他,眼神中滿都是迷茫和無辜。
林博堯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自己質問錯了,可一想到石安說許昭年傷了臉,林宴淸斷了胳膊,府上又被趕走了一個婆子都跟林朝錦有關,他的怒氣就蹭的一下起來了,
“你也無需裝作無辜,方才我已經看過了你母親臉上的傷,難道你還想抵賴嗎!”
“侯爺此話差異。”
林朝錦微微搖頭,
“我的丫鬟當時也在,分明是那個婆子想要來抓我,結果腳下打滑,害我失手打翻了藥碗。
那婆子又笨拙,手胡亂的揮舞,結果就好巧不巧的抓了夫人。
這事兒裏麵,我也是受到了驚嚇啊。”
她的眼圈兒微微泛紅,甚至還有點點晶瑩。
林博堯正要心軟,林宴淸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父親別信她的話!
這林朝錦慣會顛倒黑白,昨日在府門前不就如此嗎!”
林朝錦詫異看去,對方手已經固定了起來,臉上的蒼白還未消散呢就急吼吼的仗著林博堯回來告狀了。
林博堯一看見林宴淸受了傷還蒼白如紙的臉,剛升起的憐憫頓時煙消雲散,還未質問,林朝錦方才的可憐神色早就消散了,眉角眼梢帶著譏諷,
“說你廢物果真是廢物,記得這些話下次單獨跟我說。
連阿遲都不會告狀了,你還在玩兒這些把戲。
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