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住進府裏,江柔昭總是費盡心思討好我。
她說,女子懷孕最為脆弱,需要萬般小心。
親自為我煎安胎藥,沒事就待在我房間,與我閑話家常,親手繡孩子的衣物。
甚至還會為我端洗腳水,小心翼翼試好水溫,生怕冷了熱了,我會感到不適。
我笑盈盈地看她做這一切,從不阻止。
畢竟享受的是我,受累的是江柔昭。
而心痛的,是魏子墨。
每每他下朝回來,看到江柔昭對我端茶倒水。
眉心都會微微皺起,又不好說什麼。
心尖尖上的女人如此卑微,隻會讓他想到自己貧寒的出身。
以及那些譏諷他,因攀附皇親國戚才有如今仕途順遂的刻薄之詞。
這種屈辱感在他心中不斷堆積。
他對我的怨恨越深,越忍不了我,就越想快點除掉我。
這日,江柔昭又如往常一樣端來安胎藥。
我正要伸手接過。
她卻突然一個趔趄,滾燙的藥汁瞬間打翻,濺到了她手腕上。
那如白雪般的手腕頓時通紅一片。
魏子墨剛好走進來,急忙握住江柔昭的手,仔細端看。
滿眼都是關切和心疼,對下人喚道:
「快取冰水來!」
轉而又責備我:
「柔昭是我的表妹,是郡主府的客人,不是你的仆人!」
「靜秋,你這樣隨意使喚柔昭,會不會太過分了些?」
我悠閑地放下了棗泥糕,疑惑地看著他。
我何曾主動使喚過江柔昭?這一切不都是她自願的嗎?
隻可能是江柔昭在他麵前,另有一套說辭。
江柔昭輕咬下唇,聲音軟得能滴水:
「子墨哥哥,都是我不好,我隻是想要為哥哥的孩子做點事情,沒想到......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我太笨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雲兒看不下去了,替我打抱不平:
「郡主從未使喚過柔昭小姐,這藥碗也是她自己不小心打翻的,藥汁同樣濺到了郡主身上,姑爺怎麼不看看郡主有沒有事?」
魏子墨本就生氣,不好將火發在我頭上,便發在雲兒身上:
「主子說話,哪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來人,掌嘴三十!」
「誰敢動雲兒!」我拍桌而起,怒目而視!
雲兒自小跟著我,是我的忠仆。
前世我癱瘓後,對我不離不棄,終身未嫁,照顧我直至咽氣。
動雲兒就是動到了我的底線!
門簾突然被人掀起。
楚今今如往常一般自然地走了進來。
「夫人,您瞧瞧我今兒個購置的胭脂。」
屋內氣氛尷尬。
江柔昭淚光閃爍。
我滿臉怒容。
魏子墨的手,還緊緊握著江柔昭的皓腕,沒有絲毫鬆開的跡象。
「啪嗒」一聲。
楚今今手中的胭脂猝然摔落在地。
豔紅色的粉末四散開來,彌漫到了空氣中。
表妹變情敵,她與魏子墨情意正濃,怎麼能忍。
她的眉目染上了一層瀲灩的水光,藏著一絲狠辣,定定地看著江柔昭。
這眼神我太熟悉。
上一世,她便是這麼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