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透過眼皮,激得江夏緩緩睜開眼睛。
消毒水的氣味比記憶中更加濃烈,她望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恍惚間以為自己還在片場的鎂光燈下。
右手傳來冰涼的觸感,是輸液管裏流淌的液體,一滴一滴,像是倒計時的鐘。
“醒了?”護士的聲音從床邊傳來,靠近又拉遠“我去叫醫生。”
江夏想要抬手揉揉太陽穴,卻發現手臂沉重得抬不起來。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溫如月塗著豔紅唇膏的臉,此起彼伏的耳光聲,還有片場刺目的燈光…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那裏傳來一陣鈍痛。
“江小姐”醫生推門而入,翻看著病曆本,“你懷孕三個月了,但是......”他頓了頓,“最近情緒波動太大,加上在雨中走了太久,著涼了,孩子可能不太保得住。”
江夏感覺耳邊嗡的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就在三個月前,她和溫司昱還提過要孩子的事情。記得那天晚上,他抱著她坐在陽台的搖椅上,月光溫柔地灑在她的發間。
“要是能有個像你的女兒就好了。”溫司昱把玩著她的發梢,“長得像你,性格像我......”
“為什麼不能都像我?”她笑著打他。
“那也行”他低頭吻她的發頂,“隻要是我們的孩子,怎樣都好。”
手機在床頭震動,江夏活動了僵硬的手指點開微博。
熱搜榜上赫然掛著#江夏知三當三#的話題,評論區充斥著不堪入目的辱罵。
經紀人的消息一條接一條跳出來:“都快退圈了能不能別給我找這麼多事?”“是不是覺得違約金付了就高枕無憂了?”“你知不知道給公司造成多大損失!”
微信又一條提示音響起,是溫司昱發來的消息:“阿月隻是手滑了,你別多想。”
江夏死死盯著屏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顫抖著打字:“為什麼不澄清?”
“如月剛出道,經不起這種風波。”
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如此,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是個可笑的替身。既然是替身,又怎麼能奢求正主給自己道歉?
那些溫柔繾綣的夜晚,那些關於未來的憧憬,都不過是一場精心編織的謊言。
“醫生”她擦幹眼淚,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想做流產手術。”
護士遞來手術同意書,江夏簽下名字時,筆尖劃破了紙張。
她想起溫司昱曾經說過,要給孩子取名叫“灼星”,因為他們初遇那天,她眼眸中星光閃閃,幾乎灼傷了他的眼。
現在想來,那所謂的星光,大概也是假的吧。
手術室的燈亮起時,江夏閉上眼睛。麻醉劑順著靜脈流入體內,她感覺自己在不斷下墜,墜入無邊的黑暗。
最後的意識裏,她仿佛聽見嬰兒的啼哭聲,那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散在虛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