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江夏的發梢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朵朵暗色的花。
她機械地邁著步子,一旁疾馳而過的車將泥水飛濺在白裙上,沉甸甸地黏膩在身上。
街邊的路燈在雨幕中暈染成模糊的光斑,有眼淚順著臉龐流下來,此刻已經分不清是雨水或是淚水。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經紀人發來的消息:“江夏,導演說最後一場戲要補拍,明天早上八點片場見。”
江夏盯著屏幕,雨水順著屏幕滑落,模糊了字跡。
溫如月回來後好像一切都變了,她的一切都成了別人的。
她想起溫司昱第一次在片場見到她時的眼神,那種熾熱得近乎疼痛的注視,原來從來都不是給她的。
回到家洗去一身疲憊後,江夏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便到了片場,準備補拍最後一場戲。
片場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江夏剛踏進化妝間,就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跟江夏關係尚可的小助理欲言又止地遞來手機,溫如月的微博赫然在目:
“有些人贗品當久了,好像真的找不清自己的位置了。”配圖是一張模糊的牽手照,雖然看不清男主角的臉,但那枚限量版腕表江夏再熟悉不過。
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
“知三當三不要臉”
“長得像我們月月就真以為能上位了?”
一條條惡毒的評論像刀子一樣剜進心裏。江夏顫抖著手指往下滑,看到溫如月“手滑”點讚了一條評論:
“聽說今天某江姓女星要拍掌摑戲?期待.jpg”
“江老師,導演說劇本臨時調整了。”場務遞來新劇本,眼神閃躲。
江夏翻開劇本,新增的跪拜戲份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抬頭看向導演,對方卻避開了她的視線:“投資方要求的,你…多擔待。”
溫如月穿著公主長裙站在片場中央,妝容精致得無懈可擊。這已經是女主後期逆襲的橋段了,本來故事裏的惡毒女配一筆帶過給了結局,現下卻被添了要女主報複的戲。
溫如月居高臨下地看著江夏跪在泥水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Action!”
“啪!”
第一記耳光落下時,江夏嘗到了嘴角的血腥味。溫如月的指甲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卻故
作驚訝地捂住嘴:“呀,手滑了,導演我們重來一遍吧?”
第二記、第三記…到最後,江夏已經記不清挨了多少個耳光。
耳邊嗡嗡作響,視線開始模糊,她看見溫如月塗著豔紅唇膏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在說什麼。片場的燈光在眼前晃動,像極了那個雨夜,溫司昱不顧一切推開那個油膩的老板向她走來時,頂燈在他肩頭灑下的光暈。
“卡!這條過了!”導演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江夏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早已失去知覺。她看見溫如月踩著高跟鞋從身邊經過,裙擺掃過她紅腫的臉頰:“演技不錯嘛,難怪哥哥會找你當替身。”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江夏聽見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有人衝過來扶住她倒下的身體。消毒水的氣味刺入鼻腔,她恍惚間想起溫司昱溫柔地讓她叫他哥哥的樣子。
原來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