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鳳蘭在教室門口蹲守著我下課。
我剛走出來,她就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哭訴。
“顏顏啊,我們身上沒錢了,你要是也不管我們的話,我和晨晨就露宿街頭了。”
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她就死纏爛打地跟在我身後。
在我打開出租屋的門後,帶著表弟強硬地擠了進來。
“你這房子,采光還不錯嘛。”
她四處打量了起來。
隨手拿起我放在桌上的蘋果,邊啃邊點評。
又趁機給站在一旁的洪晨塞了一顆:“吃啊,你姐家,這不就是和自己家一樣嗎?別客套。”
我被這副沒臉沒皮的架勢氣得沒了脾氣,轉身進去臥室換了身睡衣準備午休。
嬸嬸劉鳳蘭又自作主張地推開房門叫醒了我。
“顏顏啊,我這回進城來還是想帶你表弟去檢查一下身體的。”
“這我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醫院怎麼走啊。”
就在我以為嬸嬸知道悔改,開始關注表弟的心理健康問題的時候
她突然踢開我書桌前的椅子,破口大罵道:“這次就請專業的心理醫生給檢查檢查,開個健康的證明。”
“我看學校的老師還敢不敢讓我們晨晨退宿?!真的是,不就是嫌棄我們家沒權沒勢,不給她送禮嗎?”
我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也對,狗改不了吃屎。
一個人又怎麼可能輕易被改變呢?
我躺在床上打算充耳不聞找個借口搪塞過去。
我媽卻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顏顏啊,你嬸嬸大老遠過去,你可得幫幫她。”
聽著這副老好人的語氣,我氣得無語,卻也隻能應下“好。”
不是妥協,是我了解劉鳳蘭,如果今天不答應的話,她肯定還是會耍著各種手段給我添堵。
所以,我對上她得意的神情說了聲:“嬸嬸,那現在出發吧。”
掛完號以後,又排隊了半小時。
輪到我們時,嬸嬸早就等得耐心耗盡了。
她跟在表弟身邊要一起往裏進,卻被護士攔住。
“抱歉,這位女士,是這樣的,我們這裏進行心理治療需要給病患提供一個單獨的空間,方便醫生診治。”
嬸嬸氣得皺眉:“什麼專家,搞形式主義這一套。”
“行行行,快點進去,多耽誤一秒都是浪費錢。”
她迅速把表弟推進了病房去。
半小時後,會診室的門開了。
嬸嬸拉著我迫不及待地跑了進去。
“醫生,我兒子是不是沒問題,她健康得很,在學校可是常年年紀第一呢。”
“是這樣的,您是患者的母親吧,患者洪晨被診斷出了中度抑鬱症。”
“後續的治療呢,家長肯定是最關鍵的,他現在正值高三,壓力大的話肯定影響高考。”
聽到這些,嬸嬸榮光煥發的臉瞬間耷拉了下去。
她激動地跳起來,指著醫生的鼻子罵。
“這算什麼病?我兒子健康正常得很!”
“壓力大?一天到晚不用他賺錢也不讓他幹一點活,他哪裏來的壓力!”
嬸嬸想要找支援,立刻問我。
“你說對吧?顏顏?”
表弟洪晨看向我的目光裏帶著渴望和希冀。
上輩子,我以為嬸嬸一時接受不了表弟的情況,便耐心地跟她科普介紹抑鬱症。
結果她在醫院大吵大鬧:“你個沒良心的,就是想聯合外人害我們晨晨。”
這次,我玩著手機抽空抬頭不置可否道。
“嬸嬸,您是晨晨的媽媽,您和晨晨朝夕相處,他什麼情況當然是你最了解了。”
“那是當然,他要是有病我還能察覺不出來。”
嬸嬸覺得自己很明智,立刻托著表弟出了醫院。
一路上,劉鳳蘭還不停地吐槽抱怨:“白花了三百塊!天殺的搶錢呢他!”
她全然不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什麼錯。
更是死死盯了表弟好久,然後警告道:“窮人可別得什麼燒錢的病,你就是太沉悶了,平時多笑笑,心情不就好了,哪來的什麼抑鬱?我們那個年代怎麼沒見這些?”
嫂子繼續大著嗓門說著。
我看到,表弟早已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