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嬸嬸再次找上了門。
和上輩子一樣,她提了兩大箱橘子過來。
看著心意滿滿,但事實上。
那些橘子,除了表麵幾個都是好的,底下全是爛透的。
“沁顏啊,你表弟現在到了關鍵時期。我和你叔叔我兩這工資加起來,還要養兩個娃,家裏真的拿不出錢給晨晨補課啊。”
“一節課,獅子大開口五百塊啊!”
她也知道貴啊。
上輩子,我正值大四要準備畢業論文。
卻被嬸嬸強硬地拉著去他們家當了免費勞動力。
辛辛苦苦換來的不是感激,表弟小測驗沒發揮好,嬸嬸表麵上沒說什麼。
卻把表弟鎖在家門外,讓他跪著。
然後指桑罵槐的大喊。
“是不是給你補課沒有好好學,真以為自己穩了開始驕傲偷懶了嗎?”
“別以為這是免費的,我們可沒比請專業的老師少花錢。”
花錢?
是的,嬸嬸說為了感謝我,每天中午都留著我在家吃飯。
可每頓飯,頓頓都是素菜。
直到有一次,我從衛生間出來,撞見小表妹皺眉。
“媽媽,為什麼煮好的排骨湯,還有大豬蹄不吃?”
嬸嬸捂住她的嘴警告道:“還不是有個死不要臉的,客套一下還真的天天在這裏吃了,真當自己是佛祖需要被供奉著啊?!”
叔叔在客廳抽著煙:“省省省,省下這點錢,孩子前途都沒有了。”
嬸嬸則崩潰地大哭起來。
家裏鬧得雞飛狗跳。
他們到那時還是意識不到,表弟真正需要解決的病症。
現在,我把她提來的水果塞回了她手裏。
“嬸嬸,我們家過年水果一堆都要放爛了。”
“學校的導師打電話催我回去做實驗,沒辦法,我今天就得走。”
我在她錯愕的目光下拉著收拾好的行李箱出來。
我爸幫我提著行李:“這是不是得出發了要趕不上車了。”
走到樓道裏,我還能聽到我媽和嬸嬸賠不是的聲音。
我爸我媽都是好說話的老實人。
我太深知劉鳳蘭的厚臉皮了,三言兩語就能讓我爸媽下不來台。
所以上上策就是遠離倀鬼,直接走人。
再次見到劉鳳蘭是在兩個月後。
她牽著表弟出現在我的宿舍樓下。
一看到我就大哭著朝我走來。
“沁顏啊,家裏就你一個人有文憑。學校裏的老師給我打電話,說晨晨他有自殘傾向,不讓他繼續住宿舍了。”
“你說,我這一個好好的孩子,哪有他們說的什麼抑鬱症。不可能,不可能。”
她全程自顧自說著,看也沒看一眼僵硬地站在一旁像個機器人的表弟。
“可是,這孩子幾天前開始不吃不喝啊。不會真得了什麼大病了吧,我們這種窮人哪有資格生病啊,老天爺啊。”
喊著喊著她突然跪到地上求我,惹得周圍經過的同學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
終於,劉鳳蘭說出來此行的目的:“你和你表弟是同齡人,你和晨晨聊聊。高三的孩子嘛,壓力大很正常,哪有什麼病不病的。”
我撇開了她的手,一臉為難地說道:“嬸嬸,最近忙著畢業論文,實在沒空。”
劉鳳蘭肥胖的身軀推得我一下踉蹌。
“晨晨可是你的親表弟,他都這樣了你還想著什麼論文?做人不要太自私了。”
見我冷著臉,劉鳳蘭斟酌了一下,態度軟了下來。
“顏顏啊,嬸嬸剛剛就是太著急了,你說我們孤兒寡母的,第一次來到這個大城市,連路都不懂怎麼走嘛。看在你小時候,嬸嬸幫你....”
“夠了,媽!”一旁沉默寡言了好久的洪晨漲紅著臉打斷了她。
“夠什麼夠,書呆子一個,關鍵時刻,屁話都不敢說,還不是得我上。”
洪晨把臉埋得更低了些,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