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聲響起,法官的聲音將我從渾噩中喊醒。
【本次審判實行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記憶提取器將會從原告楊甜兒、裴楓的記憶裏提取出被告沈清初親手簽下骨髓移植同意書,以及在原告裴楓手術即將進行的時候臨時違約的證據。】
與此同時,審判之鏡對準了楊甜兒和裴楓。
半秒後,記憶直播審判開始播放。
畫麵中,身為丈夫的我孤零零坐在咖啡廳角落,而楊甜兒和裴楓卻肩並肩坐在我對麵。
看上去好像他們才是夫妻,而我則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小三。
楊甜兒抓著我的手,淚眼婆娑哽咽著:
“清初,事情就像我電話裏說的那樣。裴楓哥哥他確診了骨髓增生,醫生說隻有骨髓移植才能活下去。清初你不是說過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我去做嗎?這一次,我想求你救救裴楓哥哥,求求你救救他吧......”
她說得誠懇,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就差給我跪下了。
我心軟,受不了她哭。
因為結婚的時候我答應過她,要讓她一輩子開開心心。
我是男人,我要守信用。
隨著我拿筆在那份協議上簽了字,審判之鏡的畫麵也逐漸暗了下去。
我看著那暗淡的畫麵,唇角不禁扯出一個譏諷的笑。
因為隻有我知道。
在簽完字後,楊甜兒是怎樣嫌棄地將那隻沾染了我的氣息的筆扔進了垃圾桶。
又是怎樣惡心地將那雙握過我的手的手,在身上使勁擦至緋紅,更恨不得擦下一層皮來。
最後又是怎樣翻臉比翻書還快地轉身對裴楓露出一個溫柔寵溺的笑:
“裴楓哥哥,成功了。我就說沈清初是條我說往東他不敢往西的舔狗吧。哼,我們走,實在是不想看見他那張小人臉,簡直比不上裴楓哥哥你的萬分之一。”
哪怕是僅僅是腦中的回憶,我的心臟也一抽一抽地發疼。
我忽然想起一句話。
你永遠不知道你愛的人在別人麵前有多舔。
再次亮起的審判之鏡將我從回憶的牢籠中抽離。
畫麵中,楊甜兒正在給裴楓喂削過皮的蘋果。
我記得楊甜兒以前最討厭削蘋果了,可現在哪怕是手指上布滿了水果刀的削痕,她也樂在其中,還不忘將蘋果用溫水燙過以後再喂給裴楓吃。
就在這時,放在雪白鋪蓋上的手機裏傳出了我的聲音:
“甜兒,我出車禍了。骨髓移植手術怕是做不了了。”
畫麵以我的聲音息影結束。
原來,那天我剛出ICU的時候,她正在給裴楓喂蘋果啊。
“那你就去死吧。”
腦海中莫名其妙閃現出楊甜兒這句無情的話。
奇怪,我的心忽然沒有當時那麼難受了。
與此同時,審判之鏡被一眾彈幕填滿:
【我去,沈清初這個人怎麼這樣言而無信,他不知道人家等的是活下去的希望嗎?!】
【靠!不想移植當初就不要簽字啊!現在搞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
【媽的,直接火化吧。老娘這輩子最討厭說話做事跟放屁一樣的男人,沒有責任心!】
【這沈清初的人品都這樣了,我家寶貝甜兒怎麼還不離婚?】
【支持樓上,離婚!甜兒離婚!】
【還離什麼婚?!證據確鑿,直接讓審判之鏡燒死沈清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