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將軍稱呼她為顧夫人,是顧遠安的妻子。
語氣那樣自然篤定:“那白娃不過是救了顧遠安一命,又相處了兩年,對她有感情那是自然…但你不同,你可是他青梅竹馬又定過終身的準備明媒正娶的未婚妻,他不可能不認,隻是他現下失憶了…”
那我是誰,是搶奪別人丈夫的小偷嗎?
我撿到他的時候,他全身浴血,隻留一絲氣息。
我用板車將他和爺爺的屍體推回村子,用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和村裏的婦孺都隻當他是個普通士兵,他醒來後便的過往便像一張白紙,是我給他取了新的名字:當歸。
可現如今他風光回京,成了大將軍,我便理應成了那個鳩占鵲巢的小人,小偷。
我從未想過,他回京後,便不再屬於我了。
眼淚溢出眼眶,滴在地上,與潮濕的地麵融為一體。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兩年,他一朝回京享受榮光,認祖歸宗,娶妻生子。
而我,不過是他輝煌人生中的一小段不足掛齒的回憶。
我不甘心。
他理應是愛我的,他因為我那樣緊張。
我理應為自己爭一爭。
夜晚,顧遠安將我緊緊抱在懷裏,沉重的呼吸灑在我的頭頂。
我用手將他推遠些,他卻越發用力,將我摁在他懷裏。
“小白,我不記得他,我隻認識你,小白,別離開我。”
他語氣有些急,怕我不信。
我掙紮著抬起頭:“當歸,我記得你當日在轎子裏對我說的話。”
我和他一年前便拜過高堂,他沒親人,我也沒有。
我將爺爺的靈牌放在桌子上,插上三柱香,沒有任何人慶祝,隻有我倆紅透的耳根。
入洞房,其實就是踏過一道門檻,進入裏屋,這間破房本來也隻有兩間屋。
但那時候的我倆,都視彼此為唯一,我和他慢慢重建屬於我倆的家。
第二日,薑小姐又來了。
她沒有昨日那般頹廢,反而帶來自己親手做的糕點。
她說顧遠安以前最愛吃她親手做的。
我心裏一上一下,因為我不知道顧遠安是否喜歡吃糕點,因為我倆沒錢,買不起,也不會做。
現在想想都心酸又可笑。
顧遠安不理她,她便自顧自的將糕點拿出來,一樣樣擺在桌上。
“顧遠安,你嘗嘗,這是我親手做的。”
動作間,她手上纏著紗布的地方露出來,應該是做糕點時弄的。
大小姐為愛人洗手做羹湯,這是件多麼感人的事。
要是沒發生在我丈夫和其他女人的身上,我也許會留下感動的淚水。
她很固執,一定要顧遠安嘗嘗,篤定地說他一定喜歡。
我拿起一塊遞給顧遠安,隻要吃了便知薑小姐說的是真是假。
顧遠安嘗了一口,便將糕點放下,看他的表情,我和薑小姐都知道,他不再喜歡了。
也許他以前喜歡吃,也隻是因著喜歡薑小姐,才順帶著喜歡她做的糕點。
而現在,他失去記憶,身邊陪伴的人也成了我。
習慣是件非常可怕的事,但更可怕的事是習慣的改變。
她顫抖著手將糕點收回食盒,動作很慢,她的痛苦從身體四周溢出來,流淌到地上。
我卻卑鄙的在心裏竊喜,是我贏了。
這一刻,我承認自己真的很自私,但我不願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現如今民風開放,有許多少男少女私定終生,許下誓言一生一世,但鮮少有人能堅持,最後都是一紙和離。
她們都是我這樣倔強的又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