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空中僵持了半瞬,我微喘口氣,雙眼微睜,看向齊悠。
他到底要幹什麼?要殺我便殺,要我活便活。
怒火夾雜著連日來擔驚受怕的懼意,我最後一點禮儀也沒了,像個瘋子一般朝齊悠咆哮道;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說了我不知道太子的下落!我不知道楚國什麼寶庫的鑰匙!」
「你要殺我便趕緊殺我!你堂堂一個衛國的將軍,竟然以折磨女子為樂嗎!」
齊悠一動不動地聽著我謾罵,濃眉一挑,眸色流轉間,忽然衝我笑了。
他走上前,用手挑起了我的下巴,聲音從容,我卻仿佛被毒蛇纏身。
他在我耳邊輕聲道:
「這般殺了你,多便宜你啊!」
「你不是很倔強,不怕酷刑嗎?那我就換一種折磨方式。」
「你以後,就是我的通房丫鬟了。」
恐怖!驚悚!
冷汗涔涔而下,便是剛剛即將死亡我都沒有這般心驚。
我拚命晃動起全身,用盡最後的力氣去毆打齊悠,叫嚷道:
「你有本事就現在殺了我!你要是真敢這麼做,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殺了我吧!」
我害怕至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前一沉,狹小的地牢便消失了。
有人在喚我。
我跑出去,風和日麗,池水潺潺,蓮花醞釀著香氣,荷霧彌漫間,那人在庭中衝著我招手。
是楚後。
她拉過我,眼中帶著慈祥的笑意,輕柔地摸了摸我的腦袋,將桌上精致的點心遞給我。
「我們阿鳶,又長高啦!」
真奇怪,我不是叫徐思嗎?
但夢中的我不講邏輯,我心滿意足地吃著點心,蠻橫地將腦袋靠在楚後的肩頭。
她身上的味道極好聞,沁人心脾,悠綿得讓人想不醒來。
下一刻,夢醒了。
從此,我成了齊悠名義上的通房丫鬟。
我日日睡不足三個時辰,夜色尚濃便得去齊悠房外候著,等著他晨起;深更半夜還得替他磨墨端茶,直到他處理完軍事。
「據說你們太子對待下人極好,你現今這般卑賤,不知你的太子殿下作何感想?」
齊悠的眉眼罩在燈火中,微眯著眼,嘴角輕扯,似是嗤笑。
我斂下眼底神色,淡淡道:
「太子殿下永遠不會知道。」
因為這世間,再無楚國太子了。
一次齊悠外出,衛國的三公主衛清來找我,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滿是輕蔑的打量。
她讓我給她下跪,我冷冷說:
「做夢!」
她的手猛地掐住了我的脖頸。
「一個亡國的奴隸,有什麼資格在我眼前放肆!」
她的手越縮越緊,我呼吸進出間困難起來。
「別以為你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能俘獲齊哥哥的心。齊哥哥最討厭你們楚國人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餘下的話音朦朧在了我掙紮呼吸中噴灑的霧氣間。
不知何時,細雪飄起,洋洋灑灑堆砌了一個蒼白的世界。
真的死了嗎,罷了,比齊悠那惡心的提議好多了。
「一個低賤的通房,怎配公主生氣?」
是誰,誰在說話?
拽著我的手一下鬆開,新鮮空氣湧入,我徑直跌倒了一片冰涼中。
耳邊傳來了交談聲,男女聲交雜。
好吵,吵死我了!
我煩得直皺眉頭,不知過了多久,一雙寬大的手將我抱起,懷抱溫熱,我微微將頭往他的懷裏靠。
一定是我又貪玩睡著,阿靜來抱我回寢殿了!
「阿靜。」我聽到了自己低聲的呢喃。
那抱我的身軀微微僵硬,下一刻我又被直直扔進了冰雪中。
齊悠惡劣的話語響起,似惡魔低語。
「腦子不清醒,還是冷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