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段頗多,除了日常的刑罰,還有千奇百怪的招。
他會往我傷口上撒鹽,會讓我浸泡鹽水,本就斑駁的傷痕一旦觸及,便是螞蟻啃咬般,痛得我全身輕顫,隻能緊閉著眼強迫自己緩過去。
他會讓人用針往我手中紮,十指連心,我幾度昏厥,原本細白的手指也變得血肉模糊。
齊悠就端坐在一旁,手中拿著杯熱茶,鳳眸微眯,嘴角輕笑,戲謔地看著我。
日複一日,肉體適應了疼痛,連帶著我的精神也麻木了。
我似乎本就應該這樣受苦,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結束餘生......
不,不是!
有少女的明媚笑聲吸引我,我睜眼,看到草長鶯飛,有人牽著紙鳶在花園中奔跑,一片綠色的晃影遮住了我的視線,我想要去細瞧,卻發覺那人竟身著男裝......
而那女子身邊,有一青衫身影,馬尾高揚,少年眉眼間全是肆意張揚......
我昏迷的時間越發久了,肉體的刻骨傷痕帶來了精神的極度疲乏。
齊悠似乎終於覺得這樣的日子無趣了,給我帶來了新的東西。
一把匕首,一段白綾,一杯毒酒。
齊悠掃了眼那三樣東西,然後凝眸望過來,目光帶著審視:
「不如,徐小姐自己來選一個吧。」
身邊的侍衛見到時神色驟變,小心翼翼地勸說道:
「將軍,我們活捉到的與楚國皇室最親近的人隻有她了,若是您把她殺了,那個寶庫怎麼辦?」
齊悠微微側頭,眼神掃過瞬間那個侍衛猛地下跪。他輕笑一聲,滿眼不屑:
「衛堯那老家夥自己想要寶庫,就自己去找!」
衛堯,衛國皇帝之名。
齊悠果真是狂妄到了極點,把什麼都不放在眼裏。
月光從牢房頂端的洞口泄入,映照一片薄涼。
我的視線掃過那三樣東西,緩慢而凝重,身心寸寸冰冷了下來。
僅存的一點傲氣掉在我的骨子裏說,這般境況,似乎再無苟延殘喘的必要。
可是要死我早可以死了,我不能死的,我不能辜負楚後的期望,她那麼溫柔,笑起來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
還有太子,太子長什麼樣來著?
地牢裏陰毒的臭氣令我頭腦發昏,我雙手輕顫,在微弱的月光中,滿身臟汙的手抓住了那把匕首。
我將冰冷的刀尖對準自己的脖頸,沉咽了口氣,我微微昂頭,感受著最後的時光流逝。
齊悠黑沉沉的眸子冷厲如刀,緊緊盯著我看。
我最後仰頭,透過洞口看了眼牢外的墨色的天。
今晚的月亮似乎很圓,應是多少人的相會。
我竟然詭異地感到了解脫,高高揚起手,就要往我的脖間捅去!
“乒乓”一聲,刀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