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挨打

外婆隔三差五地不回家，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學校放寒假了，我還沒上幾天呢，我有些害怕。

我聽外婆說上學浪費時間，我害怕開學她不讓我去了。

家裏沒有什麼吃的，外婆不在的時候我到處翻吃的，但是什麼都沒有，隻有櫥櫃裏之前發了綠毛外婆削下來的臘肉。

我煮了半天不知道熟沒熟，又從垃圾桶翻來外婆之前摘剩下的菜葉子煮在一起吃。

我覺得我好聰明的，我學會做飯了。

但是吃完以後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哦，就像外婆把手伸進去惡狠狠地撕扯一樣，痛得我滿頭大汗，眼淚怎麼也忍不住。

幸虧外婆不在我可以放聲大哭，這次哭了不用挨打，但是肚子很痛的。

我再也不敢亂吃東西了，隻能踩著凳子翻開冰箱，但是外婆不在，裏麵空空如也。

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我痛得又想吐了，餓得頭暈眼花，我沒有力氣起來了。

老師說，我個子小，又瘦，像我這個年齡這樣子算是嚴重的營養不良，得吃好吃的補一補。

不過我不告訴外婆。

就像現在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我也不敢跟外婆打電話。

我害怕外婆覺得我掃興，害怕她拿著掃帚打我，害怕她把我趕出去罰站，更害怕她把我綁起來扔到垃圾堆裏不要我。

以往我還有力氣走回來，但是這次我這麼餓，我走不動了，被壞人抓走怎麼辦？

老師說小孩子有很多想象力的，會想到很多美好的事情。

可是我想不到怎麼辦啊？我想到的隻有無窮無盡的害怕。

我餓暈了過去，我記得今天的，今天是外婆的生日。

去年的今天她做了一桌吃的喊我媽回來將我領回去。

但是我媽沒來，我被打得右耳失聰，外婆將我堵住嘴巴綁在衣櫃裏麵，我無聲地哭了很多次。

我想了很長時間，餓得睡了過去。

我總覺得肚子裏有小蟲子在啃咬我的肉，不吃飯它會不會把我的肚皮啃光呢？

過了好久，我在外婆的巴掌下被打醒。

她揪著我的頭發一把將我扯到地上，臉頰火辣辣地痛，我的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砸得我頭暈眼花。

眼淚一下子就掉了，看著外婆鐵青的麵色我哭喊著道歉，求饒。

她惡狠狠地踹在我的腿上，肚子上好疼好疼呀，我哭得更大聲了。

我哭喊著道歉，聲音很小，我不敢大聲，被別人聽見了，外婆會打的更凶。

「賤蹄子，害我又花了開鎖的錢，你沒餓死為什麼不開門？」

無論我怎麼解釋她都不聽，她還是很生氣，還來了一個我沒見過的叔叔。

外婆將我一把推到門外，自己拉著那個叔叔進去。

我好餓啊，外麵好冷好冷，今年外婆忘記給我買棉衣了。

不對，去年也忘了。

我身上這件是隔壁胖嬸送的。

我冷得瑟瑟發抖，想著外婆暴怒的臉不敢在門口哭。

我蜷縮在樓梯間抱著自己的雙腿取暖，太冷了，我牙都在打戰，呼出來的空氣都是冷的。

我突然就在想，如果胖嬸沒搬走就好了。

那樣她看見我可憐兮兮地會給我舊衣服穿，還會給我饅頭吃，雖然是冷的，但也不至於讓小蟲子啃我的肉。

我覺得我要餓死了，我豎起耳朵聽，外婆好像在哭，在咆哮。

她說她後悔了，後悔把我這個拖油瓶養大。

我看見那個男人說，「香鳳，聽我的，把這小丫頭拿去賣了，還能換點錢。」

「到時候我們好好過日子。」

不要，不要把我賣了。

但是無論我怎麼豎起耳朵聽，我都聽不到了。

我趴在門口聽，但是除了床在吱嘎響，就是一種奇怪的聲音，我聽不到了。

我無助地蜷縮在門口哭泣，又冷又餓，我好怕，好怕外婆賣了我。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我在心裏默念。

「外婆再見了。」

希望永遠也不要醒過來了，我不想拖累外婆了。

更不想被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