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第二天清晨被清潔工發現的。
送到醫院時,那雙腿已經毀了。就算能站起來,走路也會瘸。
我麻木地躺在床上,雙眼空洞,昨晚的點滴還在腦海裏,那種疼痛哪怕加了鎮痛棒也無法緩解。
錐心刺骨,痛不可言,眼淚不受控製地翻湧而出,我知道我這輩子再也沒有了值得驕傲的夢想。
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恨過一個人,鋪天蓋地的恨意和絕望將我籠罩,我恨宋修遠的冷酷無情,恨他奪去了我的所有。
宋修遠在晚上姍姍來遲,一同而來的還有李琴。
她站在宋修遠後麵,看著我的腿臉上露出驚訝害怕的表情。
就好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她。
我沒能去參加決賽,導師痛心疾首地給我打電話斥責我辜負了她三年培養。
站在我的病床前宋修遠一臉的溫柔好似能膩出水來,讓人膈應的想吐。
他好像忘了我的腿是他讓人打斷的。「遙遙,趕緊好起來,我會一直等你。」
他深情地像個電影男主一樣煽動氣氛。
看著他們兩個人無辜得像沒事人一樣,我再也忍不住重重地打了宋修遠一耳光。
在他驚詫暴怒的表情中,我笑得譏諷,慢條斯理地回懟。
「不需要你等。」
「宋修遠你他媽還不如一條狗,哪來的臉站在這裏。」
「你忘了嗎?我這條腿是你打斷的。」
「還有你站在這裏看我笑話嗎?怎麼怕國舞比不過我,就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嗎?」
「那我恭喜你,你贏了,舞台和這個男人都給你。」
「現在離開馬上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多看你們一眼我都覺得惡心。」
到後麵我幾乎是繼續崩潰,嘶吼出聲。
「對不起,遙遙對不起,我知道你因為當年我跟修遠哥差點訂婚的事情不喜歡我,也能理解沒能比你心裏難過。」
「但是你不能這樣對修遠哥啊,他那麼愛你,你怎麼能這樣傷他的心?」
聽到這我忍不住抬起頭,赤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我傷他的心?他愛我?」
「說得真好,真不錯,昨晚是他活生生讓人打斷了我的腿,也是他丟下我右腿血肉模糊的我,去找你喝酒。」
「是誰口口聲聲說愛我,又和前任糾纏不休的。」
在我一開始跟宋修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他,舞蹈不僅僅是我的理想,更是我一生的夢,是我的命。
我媽因為車禍癱瘓,錯過舞台,這不僅是我的夢想。
那個時候他是怎麼說的,他說他支持我,全心全意支持我,說喜歡我翩翩起舞的樣子。
現在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不是喜歡我翩翩起舞的樣子,是喜歡我舞動身姿跟他的前任重合的樣子。
他根本就是在我身上尋找著他人的影子。
我不甘示弱地譏諷,那些回憶全成了刺向我的刀子。
「宋修遠現在正主回來了,你他媽給我滾,我不想再做個收破爛的。」
曾經的他有多溫柔現在就有多惡心,連帶著他的愛一樣,令人作嘔。心底隱隱作祟的疼痛再次開始席卷我全身每一個細胞,我痛得險些喘不上氣。
我情緒一度崩潰,頭痛欲裂,我忍不住抱頭痛哭。
宋修遠竟然難得地靠近我,一臉緊張地關切道,「遙遙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裏痛,我幫你喊醫生,別怕我在。」
他難得的溫柔讓我想吐,我抬頭惡狠狠的瞪著他卻看清了他眼裏的疼惜和緊張。
真夠諷刺的,這一切不是拜他所賜嗎?
「滾啊,我叫你滾,我不想見到你。」
「宋修遠以後我成了一個殘廢,你現在滿意了嗎?」
心煩意亂,真是可笑至極,他如果會心疼我,早幹嗎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遙遙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隻是想讓你放棄比賽而已。」
「遙遙沒關係的,以後我會娶你的,我照顧你一輩子,別哭了好不好?」
他臉色瞬間蒼白,眸底帶著了愧疚和自責,眼眶都紅了一圈。
「遙遙,你還有我的,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他有些心疼地伸手想要替我擦掉眼淚,我猛地一把打開,
「滾啊,我嫌臟。」
他眼底帶上了受傷和痛楚。
「遙遙,別這樣對我,很難過的。」
聽著他夾著一點委屈的聲音,我覺得荒唐又搞笑
那他呢?他打斷我的腿的時候,我不難過嗎?
「宋修遠收起你廉價的真心,我覺得惡心。」
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子有些輕晃。
他眼底閃過無措和慌亂,聲音幾近哀求,「遙遙,你怎麼樣對我都成,我隻求你,原諒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