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這下可真的完了。
蕭原瑟瑟發抖,數年的相處,他比任何人都知曉林致的脾氣。
他是禮部侍郎,當年不僅憑著一身的好文采,更是因為他重規守矩,甚至在朝堂之上敢大膽進言,說大啟國該是個禮儀之邦,而非蠻夷,天下男女老幼行事皆從禮來,不可越矩半步。
而他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有一日他上朝隻晚了區區小半刻鐘,便自斷小指以此為誡。
有人說他是不是太過了?不過小半刻時間,況且聖上還未入大殿,隻要他們不說,誰能知曉他遲了?而且,那也是因為昨兒個在禮部整理書冊才導致的今日晚來,若是向聖上稟明,自不會怪罪,他何必大驚小怪?
可他義正嚴詞,說這規矩立起來就是讓人守的,而不是讓人找借口破壞的,尤其是上朝一事,他身為朝中重臣,焉能說出大驚小怪這種話來?
倘若,連他都做不到準時早朝,那還如何要求其他人?他又有何臉麵呆在這禮部,坐上這侍郎之位?
他說,雖然斷了小指,可卻沒有性命之憂,此指,即是讓他記住今日之教訓,也是警醒各位,早朝一事並非兒戲,遲了便是遲了,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也由不得他找理由借口。
眾朝臣聽到這裏,肅然起敬。
聖上得知此事,對他也是大有讚譽,親自寫下“禮儀”二字賜入林府。
這二字,至今還掛在林府祠堂,每日受林氏子嗣香火,每年祭祀時,他總要再說上這段話,以此激勵林府後世子孫莫要忘了規矩二字。
而如今,他私自來尋季臣川,又說了愛慕映雪,甚至還大罵季臣川短命死鬼,更猖狂不可一世。
這是林致絕對不能容忍的。
蕭原臉色煞白,若說這世間他還有什麼懼怕的人,除了上一世的頂頭上司翰林院主之外,便是眼前的這個老師兼嶽丈的林致了。
他卟嗵一聲跪了下來,“嶽丈您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我,我可以解釋的。”
嶽丈?
就在此時,季臣川無意間低聲輕喃了這一句。
蕭原臉色更白了,臉上血色退盡,比季臣川的臉還要慘白。
是啊。
他現在隻不過是他的學生,哪裏是他的女婿?他又沒有娶林輕君,隻是,隻是重生得太快了,他一時口快,還來不及改口,故才出了差錯。
但這二字落在林致耳裏,卻不是口快之誤,而是他確定自己會迎娶他的嫡長女林映雪,更加的印證了他方才口口聲聲說的那句與林映雪早就暗生情愫,之類的話,根本不用季臣川嫁禍,便就在林致這裏失了機會。
蕭原看向那個溫文爾雅人畜無害的季臣川,心頭冒火。
“季臣川,你故意的吧?”
林致一腳狠踹在他胸口,“孽障,到了這個時候了,你竟還要指責世子的不是?蕭原,本大人看錯你了,之前不覺得你是個努力上進,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可現在看來,你就是個毫無規矩的無恥小人。”
“不。”
蕭原嘶聲大叫,跪爬過去一把糾住林致的衣角。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在上京立足,他不可以失去他這個靠山。
“老師,老師您聽我說,事情絕非你想的那樣,學生是真心為了您好啊。”
“這季世子,他的壽數隻有三年,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