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蒙蒙亮的時候，蕭晏回來了。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沉重而雜亂，伴隨著一聲冰冷的命令：“開門。”

我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門前，手指在門閂上停頓了一瞬，最終還是拉開了門。

蕭晏站在門外，滿身酒氣，眼神迷離，一步跨進門，幾乎是跌撞著撲向我。

強壯的手臂緊緊箍住我的腰，另一隻手開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摸索。

我渾身一僵，腦海中瞬間響起係統的警告音：

“宿主，消除世界記憶期間，您不能被蕭晏發現身體的變化。”

我立刻推開了他。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堅決拒絕蕭晏。

他的動作頓住了，眼神從迷離轉為陰冷，壓低聲音危險道：

“怎麼？煩我了？”

煩他嗎？

我也不知道。

我曾經是心悅蕭晏的。

十年前，他是打了勝仗回來的小將軍，意氣風發，肆意得讓人移不開眼。

和他第一次相遇便是在禦花園中。

那時，他站在花樹下，陽光透過枝葉灑在他的肩頭，他衝我笑了一下，行禮道：

“長公主好......”

我也同他行了個禮，隻是規矩話還沒出口，卻聽到耳邊他輕佻道：

“好好看。”

如此無禮的話，在我撞進他幾分溫柔認真的目光中後，卻像有一顆石子投進心裏，激起層層漣漪。

後來，蕭晏屢次進宮，總是找些借口來尋我。

他也不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我撫琴、畫畫，偶爾會走近些探頭看我寫的詩，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時候，他真的對我沒有一點點心動的心思嗎？

我也不知道。

我隻知道，自從父皇有意把我許配給他，一切都變了。

他的小青梅慕雪兒知道這件事後，連夜離開了京城，再也沒有回來。

蕭晏瘋了似的找了她很久，最終卻隻找到一封訣別信。從那以後，他看我的眼神裏，再也沒有了笑意，隻剩下冰涼。

“如果不是你讓陛下逼雪兒，她怎麼會走？李蘭汐，你以為你是誰？如果不是陛下的旨意，我怎麼會娶你？！”

每一次醉酒後，他都會這般掐住我的脖子，目露憤恨。

我總是閉上眼，任由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刺進心中。

“煩你了。”

這一次，我冷冷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晏眼裏竟然閃過一絲無措，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一般。

我懶得理他，轉身返回房中，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佛經，坐在窗邊翻看起來。

蕭晏跟著進來，站在我身後，目光像是黏在我背上似的，沉默了很久。

終於低沉開口了：

“明日是什麼日子，還記得嗎？”

明日什麼日子？

明日，是我最後一日以女子之身存在於這個世間的日子。

佛經又翻了一頁。

蕭晏冷笑一聲：

“明日，是你我成婚十年的日子。十年前，公主殿下在那日大婚上可讓我開了眼。”

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吐出來的。

我原以為他是憤怒的，可當我回頭看他時，卻發現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竟然帶著幾分饑渴。

那種眼神，像是野獸盯著獵物，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四目相對，他愣了一下，隨即轉過頭，狀若不經意地問：

“昨日酒後動作大了些，自己上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