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戰文翰連房門都沒有關，怒氣衝衝開口便是責備，“怪不得秋檀那裏都是嗆人的木炭，原來上好的銀炭，都被送到了你這裏。”

“你何時變得這般工於心計，連一個病弱的小女子，都不肯放過？”

“我早早命人送了銀炭過去，從無克扣......”周芷凝無疑為難秋檀，又怎麼會克扣銀炭？

雖然做了決定，但戰文翰冷漠的質疑，還是讓那個周芷凝感覺到了酸楚。

“難不成還是我看走了眼？”戰文翰打斷了周芷凝的話，“我知道你不喜秋檀，卻也不該作踐秋檀，更不該如此卑劣的，容不下我的救命恩人。”

“她無父無母，現在隻有我了，你身為將軍夫人，應該大度。”

無父無母，就該被好好照顧？

難不成她就有嗎？

周芷凝想要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了，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

“我的確是管不好將軍府。”周芷凝垂眸，“明日我便將中饋的鑰匙，交還給婆母，想來她會好生照料秋檀的。”

戰文翰沒有想到，周芷凝居然妥協得這麼快，心中的怒火，瞬間熄了大半，“這樣也好。”

“你也知道秋檀時日無多，我隻是想要讓她最後的日子，過得更加舒坦一些。”

戰文翰瞧著周芷凝蒼白消瘦的臉，心頭不知怎麼，居然有些發悶，他明明記得，在他出征之前，她還明豔嬌俏，出身將門的她，總是朝氣滿滿，好似連說話都比他人多了幾分底氣。

可如今的她，為何看上去這般的柔弱，冬日裏最喜歡玩雪的她，也總是疲乏的裹著狐裘，躲在房間裏麵，貪戀銀炭帶來的溫度。

周芷凝淡然點頭。

“既然如此，我先去陪伴秋檀了，她嫌藥苦，每次用藥都有些吃力。”戰文翰走到門口，卻瞥見了梳妝台上孤零零的藥瓶。

“你病了？”因為病了才會看上去這麼羸弱？

“沒有。”周芷凝伸出白皙的手臂，露出一小塊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他們幼時偷偷放焰火落下的，她快速將瓷瓶收起，“隻是尋常補藥罷了。”

周芷凝順勢倒出一顆，自然的送進口中，半月之後，她便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裏。

“嗯，你也不必多想，我們之間是少年夫妻，我定然不會虧待你的。”她疏離的語氣讓戰文翰微微蹙眉，心裏莫名有些憋悶。

周芷凝垂首應下，心裏卻明白，所謂少年夫妻，不會虧待，都不過是不走心的安慰罷了。

戰文翰心裏越發不舒服，因為以前的周芷凝，嬌俏靈動，二人獨處的時候，也會刻意撒嬌，何時用過這樣淡漠的態度對他？

他動了動唇，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拂袖而去，他不過是知恩圖報，並沒有錯，至於周芷凝......，她早晚會想清楚的。

......

將軍府為了迎接新的女主人，越發的熱鬧，周芷凝暗中打點自己“後事”的一切舉動，也無人在意。

周芷凝為自己訂好了壽衣和棺材，回府的時候，碰見了同樣回府的戰文翰和秋檀。

秋檀的氣色很好，一臉嬌柔的依偎在戰文翰的身邊，“姐姐，你也出門了嗎？”

“真是巧呢。”秋檀笑著迎上來，“將軍怕我覺得悶，便帶著我一起出門了，早知道姐姐也要出門，應該喚著姐姐一起的。”

秋檀殷勤的從手中的食盒裏麵，拿出一塊糕點，遞到周芷凝的麵前，“你瞧，這是我們買回來的桂花糕，將軍說是姐姐最喜歡的。”

周芷凝的胸口即刻翻湧起來，頭痛欲裂，逼得她不得不退後兩步......

戰文翰忘記了，他爹爹戰死後，屍體被送回京都時，他的懷裏還揣著一塊被鮮血染紅的桂花糕。

傳信的士兵說，爹爹臨終的最後一句話是，“給凝凝，最好吃的桂花糕......，給凝凝。”

從那以後，周芷凝似生了病，再也吃不得一口桂花糕，見也見不得。

那個時候，戰文翰一直陪在她身邊，如今他卻是已經忘記了。

周芷凝忍著胸口的翻湧，也不願看他們二人親親我我，“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戰文翰攔住了周芷凝，“你幼時不是最喜歡桂花糕了嗎？幼時總是鬧著要我，買給你吃的。”

“如今秋檀給你買了，為何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