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我就是冀州別駕紀家的小女。
家中唯我跟哥哥兄妹二人,父母慈愛,哥哥顧惜。
父親雖算不上大官,可在冀州城裏也有些體麵。
哥哥四歲開蒙,年紀輕輕就中了舉,娶了一位門將門當戶對的官家小姐,
當年便生下一個大胖小子,紀家的人丁才算興旺了起來。
今年二月,哥哥入京春闈。
原本應該是嫂嫂陪伴,可家中有老母幼子,嫂嫂實在無暇顧及,隻得由我陪同哥哥同行。
那天傍晚,我們行至京城周邊的官道,
聽見外麵有女子哭泣的聲音。
哥哥叫停了馬車,原是一位身著華服的美貌女子當街辱罵一位婦人。
「本公主好言相勸,你可別不識好歹。像你這種粗陋婦人,怎能配得上林郎?你還是識相些,速速下堂求去。否則本公主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與哥哥在馬車裏聽了半晌,原來是當朝長公主看上了此次春闈的一個舉人。
舉人不肯休妻,公主便趁舉人外出之際來到客棧,
將原配夫人拖到大路上當眾羞辱。
哥哥捏了捏拳頭,我還未來得及攔,他便掀簾子下了馬車。
「這位婦人是正室原配,便是丈夫願意讓你進門,你也應該以原配為尊,豈有用權勢相逼之理?」
「你又是誰?竟敢置喙本公主的事。」
華箏長長的指甲直指哥哥,眼神如看一隻螻蟻般不屑。
「公主又如何?皇家向來最重禮儀。難道當今天子見了公主的所作所為會坐視不管嗎?即便是前朝的寧安公主,下嫁給小小都尉,也要以正妻之禮侍奉原配。」
哥哥冷笑一聲,一席話說得公主身邊的隨從們都低下了頭。
聞聲圍觀的路人們更是指指點點。
寧安公主溫厚善良,堪稱皇家典範,天下子民,無人不敬服。
長公主氣得拂袖而去。
我們兄妹二人還為救了這個無辜婦人而高興,卻沒想到禍事就此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