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幀把西裝脫下遞給梁叔,故意往小丫頭旁邊的沙發一坐。
看著她臉上那燦爛炫目的笑容僵住,漸漸出現裂痕......
他不動聲色,一副溫和優雅長輩樣兒看著許諾諾。
“一個人來的?”
“你不是加班嗎?!”
“......”
葉老先生愣是沒搶過這倆小輩的話,他目光如炬掃過兩小年輕,直覺有異。
許諾諾立馬就換上笑臉,乖巧十足的喊,“葉叔叔。”
葉老先生有點兒說不清的失望,哼了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問:“你怎麼回來了?”
那樣子別提多嫌棄了。
葉幀莫名好說話,語氣可算得上是少有的溫和,“落了份文件在家,回來取。”
他目光掠過小姑娘長鬆了一口氣的小動作,頓了下又補上:“不過,家裏難得來客,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許諾諾瞪圓了眼睛,那樣子似乎都想撲上去咬他兩口解氣了。
梁叔已經笑眯眯的進廚房讓傭人加菜去了。
許諾諾偏了下臉,把一腔的悔恨強自咽下去。
她明明在來之前,和梁伯一再確認好了葉幀大混蛋不在家的啊!
葉幀接了個電話,上樓。
許諾諾推了葉老先生去別墅後花園曬太陽,一邊給他講各種各樣糗事,有她自己的,也有同學的。
葉老先生八十多歲的年齡,頭發全白,身體也從十幾年前就每況愈下。
二十年前唯一的兒子和兒媳雙雙在海上遇難,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在巨大的雙重打擊下,葉老先生看著年僅十二歲的孫子,強撐住才沒有倒下,並將其撫養長大。
葉幀二十歲時從他手裏接過葉氏,將一個偌大的公司以雷霆手段,不到一年就盡數握在手中......
財經頻道曾頻頻報道過他種種大刀闊斧砍掉裙帶高管,高薪挖了不少知名企業人才,葉氏股價大幅度上漲的事跡。
在他帶領下,他的得力幹將們陪他將葉氏版圖在國內外擴大數倍。
葉氏精英團隊和葉幀,是數十年來屈指可數的神話般的存在。
葉老先生最開始也被各路上門求情的人找上,後來煩不勝煩,告訴別人他是真的做了甩手掌櫃。
葉氏從他手裏交到葉幀手裏那一刻,公司裏所有大小事宜就俱由葉幀作主......然後他就直接進了療養院。
這四五年裏,他在療養院的時間比在家裏的時間長。
所以格外喜歡年輕人陪著,許諾諾今天一來,他整個人精神煥發心情大好,久違的開懷大笑。
三樓書房,落地窗前。
葉幀將文件整理好裝進文件袋,從桌上煙盒裏摸了支煙出來,習慣性的走到窗前,然後就看到了花園裏一老一少意外溫馨的畫麵。
許諾諾蹲著,雙手扶著葉老先生的膝蓋,仰起一張比花還嬌豔的笑臉,也不知道是在講什麼。
葉幀隻能看到自個兒爺爺笑得臉上一堆的褶子,見眉不見眼的。
這幾年來,老頭兒臉上已經很少會有這樣的笑容了。
對著他的時候要麼繃著臉,要麼氣咻咻指責他不結婚就是想氣死他......
葉幀手指間捏著的煙沒有立即點,而是拇指和中指搓了搓,左手臂上有種異樣感覺一直蔓延開來......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
那雙深邃寒涼的眼眸漸漸被陰鬱吞噬,葉幀驀地轉身,直接離開書房下了樓。
......
午餐擺上滿滿一桌。
豐盛的菜色不是甜辣口就是麻辣口,俱是許諾諾從小到大一直未變的口味。
看這個,就知道葉家和許家兩家交情可見一斑。
許諾諾從坡道上推了葉老先生進門,接過梁伯給她遞上的濕毛巾,甜甜一笑道謝,“謝謝梁伯。”
梁伯搖頭,“別見外。”
梁伯推了笑吟吟的葉老先生進門。
客廳裏。
空調開著卻抵不過一臉寡淡的葉幀,他靠坐在沙發上渾身都在散發著冷氣,一如既往誰都欠了他很多錢的樣子。
葉老先生又是一聲冷哼,“還不進來吃飯!也不知道整天擺個臭臉給誰看,這是家裏不是外麵。”
葉幀沉默起身,隨著他們一起進去。
許諾諾緊緊跟在葉老先生輪椅的後麵,直覺告訴她葉幀心情是比平時更不爽,絕不能湊上去自討沒趣。
不巧的是,她剛想挨著葉老先生坐的時候,椅子從後被人一把搶走......
“坐對麵去。”
葉幀聲音裏夾雜著森冷的刀子似的。
許諾諾暗自磨牙,揚著笑臉乖巧點頭,“好的,葉叔叔。”
心裏卻把這大冰山大魔頭罵了個狗血淋頭。
葉老先生不高興的皺眉,“你一個大男人和小姑娘搶什麼位置!諾諾,”他和顏悅色看向許諾諾,“你過來挨著葉爺爺坐。”
“我坐哪裏都一樣的。”
許諾諾埋頭夾菜,努力做個隱形人,後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撞上大魔頭。
梁叔奇怪的看向對麵葉幀,葉幀今天確實和平常不太一樣,這是他幾年來主動挨著葉老先生坐......他視線往對麵的許諾諾身上停下,一副若有所思。
這頓飯氣氛從開始到結尾都不是很好。
葉老先生吃一半的時候,扭頭看到葉幀就又忍不住問他,“秋家的你看不上,阮家的你還看不上。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找什麼樣的?”
葉幀這個當事人被數落成這樣,仍無動於衷,淡淡的說:“我不結婚。”
“葉幀!你是非要氣死我嗎?!”
眼看著,葉老先生的血壓,又要飆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