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奶奶還躺在醫院病床上。
我給鐘冶發了十幾條消息,他沒理。
過一會兒,我看見他用自己的賬號給那條置頂評論點了個讚。
鐘冶最終還是接了那通電話。
“桑寧,她跟別人不一樣。”
“我是認真的。”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好像很久以前,有個人也曾經對我說:“桑寧,你跟別人不一樣。”
我媽和鐘冶的媽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
我和鐘冶是她們給定的娃娃親。
可鐘冶三歲之後就定居國外,我們兒時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可能是國外的教育太過開明,在我的印象裏,鐘冶就是隻上躥下跳的猴。
六歲,他要吃我種的金錢桔,我不讓。
他把桔樹薅禿了,還舔著嘴說我種出來的不好吃。
八歲,他喊我出去玩,我沒空。
他把我的暑假作業撕成滿地紙屑,說是助人為樂。
高一那年,班裏來了個轉校生。
留著幹淨的寸頭,五官精致又立挺,眼神清澈的像流動的春水。
不動的時候,斯斯文文的。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鐘冶。
很快,他的名字就以校草的身份傳遍全校。
送情書的女生從高一到高三,絡繹不絕。
有一天,他拉著課桌和椅子就坐到了我旁邊。
沒多久,娃娃親的消息就成了全校公開的秘密。
鐘冶說他不想被人打擾,開始對我提一些無理的要求。
他打球的時候,給他送水。
他睡覺的時候,幫他望風。
別人送情書的時候,替他回絕。
我原本對打籃球和體育競賽沒有半點興趣。
可藍球場的風是那麼熱,那麼燥。
吹的人心跳加速。
在每一個,鐘冶進球後眉眼飛揚望向我的瞬間。
我一邊嫌他煩,一邊莫名開心。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心動有它自己的節拍。
我控製不了了。
上大學後,鐘冶像匹脫韁的野馬。
談的女朋友恐怕他自己都數不清。
最長的不到半年,最短的才六七天。
他出手大方,大多時候她們都能跟他們好聚好散。
偶爾有難纏的,他就會把我搬出來。
我不幫,他就纏著我:“桑寧,你對我是不一樣的。”
最後,我隻能頂著他未婚妻的頭銜。
在咖啡廳裏,給人開支票。
在酒店房間門口,敲門“捉奸”。
我漸漸習慣了扮演這樣的角色。
並在每個他恢複單身的時刻,一邊痛苦,一邊竊喜。
大四那年,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鐘冶的媽媽去世。
二是我外公的企業資金鏈斷裂。
我爸逼著我媽離婚,娶了外麵的小三,還接回來一個四歲的兒子。
我媽守著白氏珠寶,東奔西跑,每天抱著我泣不成聲。
我爸的那些朋友受他的示意,給我們使絆子。
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也算解脫了。
終於能跟這段沒有結果的關係說再見了。
鐘冶的奶奶又找上門來,說我跟鐘冶結婚,她就幫我們解決這些問題。
我親自跑去問鐘冶,他說:“Yes, I do.”
我又問了一遍,他無奈地說:“我願意。”
“這下能聽懂了吧。”
我開心壞了。
可結婚第一天,我發現自己跟傻X沒兩樣。
婚禮一辦完,人就消失了。
我在國內忙得不可開交。
三個月後,才在國外一個度假島上找到了他。
他光裸著上身,嘴裏吊著煙,懷裏抱著金發美女,笑得輕飄飄的。
“桑寧,我倆,就是個商業聯姻。”
“別太認真。”
我認命了。
浪子就是浪子,不會為誰改變的。
我熟練地幫他安排公關,澄清“緋聞”,維持他在公眾麵前的形象。
也算還了他們鐘家的人情。
他要是這麼玩一輩子,也就罷了。
但沈若薇的出現,讓我徹徹底底淪為了一個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