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禮,帶落落去試婚紗吧。"裴父發話,"你們年輕人自己挑,我們就不摻和了。"
裴晏禮站起身,對我伸出手,我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想起前世他就是用這雙手,在日記裏寫下對另一個女人的思念。
"我永遠記得阿雨站在碼頭上的樣子,海風吹起她的碎花裙擺,她哭得那樣傷心。"
"有時候看著枕邊人,我會想,如果當初沒有失憶,如果我沒有遇見阿雨,現在的生活會不會不一樣?"
這些文字像一把把尖刀,將我的心剜得鮮血淋漓。
"好啊。"我甜甜一笑,挽住他的手臂。
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卻裝作渾然不覺。
坐進車裏,我報出一個地址。
那是城裏最高檔的婚紗店,前世我在那裏試了整整一天的婚紗,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聽說這家店新到了一批婚紗,我們去看看吧。"我歪著頭看他,"晏禮,你喜歡什麼樣的?"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你喜歡的就好。"
我壓抑著淚水,把頭轉向窗外。
裴晏禮,這一世,我不嫁你了。
我們在試婚紗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女孩子也恰好在試婚紗。
她穿著一襲簡約的魚尾裙,襯得身材玲瓏有致。
看到我們進來,她的目光在裴晏禮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熱情地向我打招呼。
"好巧啊,你們也是來試婚紗的嗎?"她自來熟地湊過來,"我叫林雨,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我打量著這個女孩,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笑起來時眼角微微上挑,帶著幾分嫵媚。
前世的我怎麼就沒注意到,她看向裴晏禮的眼神裏藏著怎樣的情意?
"是啊,"我微笑著回應,"我叫桑落,這是我未婚夫裴晏禮。"
林雨的目光又飄向裴晏禮,這次停留的時間更長了些。
裴晏禮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恍惚。
"我未婚夫對我可好了,"林雨拉著我的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他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日子,每個月都會送我一束白玫瑰,上周我隨口說了句想吃城東那家甜品店的蛋糕,他下班後特意繞了大半個城市去買......"
我注意到裴晏禮的手指微微蜷縮,這是他情緒波動的表現。
前世我以為這是他對我們的婚禮感到緊張,現在才明白,這是他在壓抑內心的嫉妒。
"那你呢?"裴晏禮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愛他嗎?"
林雨愣住了,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下意識地看向裴晏禮,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當、當然愛啊。"她強裝鎮定地回答,手指卻不自覺地絞著裙擺。
裴晏禮輕嗤了一聲,眼神變得銳利。
我站在一旁,強裝鎮定地看著這一切。
前世的我到底有多傻,才會看不出這兩人之間的曖昧?
試完婚紗,,裴晏禮說公司有事,匆匆離開。
我借口要去洗手間,實則悄悄跟在他身後。
停車場裏,我看見裴晏禮一把將林雨按在牆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林雨起初還推拒了幾下,很快就軟倒在他懷裏。
"你明明不愛他。"裴晏禮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意,"為什麼要嫁給他?"
林雨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你呢?你不是也要結婚了嗎?"
"那不一樣......"裴晏禮的聲音低了下去,兩人又糾纏在一起。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踉蹌著後退幾步,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
我想起五歲那年,裴晏禮第一次來我家做客。
他穿著小西裝,像個小大人一樣牽起我的手,奶聲奶氣地說:"妹妹真好看,以後我要娶你當老婆。"
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什麼是聯姻,隻是單純地喜歡我。
他會為了我喜歡的一個發飾,跑遍整個城市。
記得有一次,我看中了櫥窗裏的水晶發卡,他二話不說就拉著司機滿城找同款,最後在一家偏僻的小店找到時,他的小皮鞋都磨破了。
我生病發燒時,他總會偷偷溜進我的房間,整夜整夜地守在我的床邊。
有一次被大人發現,他理直氣壯地說:"我要照顧我未來老婆!"氣得裴叔叔直跺腳。
每個節日,他都會精心準備驚喜。
十歲那年的聖誕節,他親手做了一個音樂盒,裏麵是我們倆的合照。
轉動發條時,會響起《致愛麗絲》的旋律。
他說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要我好好保管。
十六歲生日那天,他在我家後院種了一棵櫻花樹。
他說等我們結婚的時候,要在樹下舉行婚禮。
那時的他,眼裏隻有我。
回到家後,我燒光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回憶。
我站在後院,看著那棵已經長成參天大樹的櫻花樹,找來汽油,澆在樹下。
火光衝天而起,映紅了我的臉龐。
那些年少的誓言,那些美好的回憶,都在這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
我又將音樂盒扔進火堆,看著它慢慢融化。
那些曾經視若珍寶的禮物,那些承載著美好回憶的物件,都被我一件件投入火中。
最後,我拿出那枚訂婚戒指。
鑽石在火光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就像裴晏禮最後看我的眼神。
我毫不猶豫地將它扔進火堆,看著它被烈焰吞噬。
火光漸漸熄滅,隻剩下一地灰燼。
我站在廢墟中,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些束縛我的回憶,那些讓我痛苦的過往,都隨著這場大火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