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失望真的快攢夠了,所以我才那麼容易回想起過往種種。
直到床頭手機的提示聲不斷響起,我才終於從思緒中拉回。
我打開鎖屏,微博的一條帖子直接從頂端彈了出來。
三分鐘前,何棲棲發了一張圖片。
是顧清瀾站在白淨的大理石瓷磚上,垂眸為她調酒的模樣。
柯林杯中的液體粉紫而夢幻,如熱戀一般的感覺。
圖片上配文道:「今晚不醉不歸呀。
我的,專屬調酒師先生。」
輕飄飄的一句,卻令話題的討論熱度直接斷層,在線嗑糖的網友不計其數。
「我勒個豆,一言不合就直接開始撒糖了嗎?!果然訂婚了的就是不一樣!」
「我的天,棲棲是什麼爽文大女主啊!隻要我不開心了,就算是頂流也隻能乖乖去樓下淋雨拉琴,上來為我調酒陪醉!」
「讚成樓上。顧清瀾什麼清冷性子大家都知道吧?姐太牛了,在線求馴服教程!」
看著那些評論,我不禁輕輕扯了扯唇,麻木與心痛一並襲來。
所以,他今晚隻是在忙著哄他的未婚妻而已。
原來我遭人淩辱的求救電話於他眼中是在演戲,而何棲棲的無理取鬧就是值得讓他屈膝的公主脾性。
她是公主,自然是該享受萬般寵愛,要被一直哄著的。
可是我呢,顧清瀾?
我什麼都沒有了,有且隻有你。
你不是和我說過,你會永遠愛我的嗎?
手機直接沒電關機了,我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與勞累。
就在我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時,病房門突然傳來“哢噠”一聲被打開的聲響。
顧清瀾帶著口罩與墨鏡,懷中抱著一束粉玫瑰走了進來。
他將玫瑰放到我的病床旁,緩緩開口道:「醫生之前給我打電話說你發燒昏迷了,我就過來看看你。」
顧清瀾,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究竟遭遇了什麼,不問問我的心有多痛呢?
我坐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被子:「你不是在別人家裏陪酒嗎?怎麼還有空來看我。」
顧清瀾聞言皺眉道:「溫月,我不過調了杯酒而已,你至於說的這麼惡心嗎?」
「還是說,在你眼裏,誰都該和你一樣廉價?」
是,我廉價。
我曾經白天去菜市場擺攤,夜裏去酒吧賣酒陪笑。我的菜被別人像垃圾一樣踩在地上,我夜裏被人灌酒灌到胃出血送進醫院。
就因為我少了一隻手,他們都把我當個另類。
把我當個笑話。
我對自己說沒關係。
隻要能讓我最愛的人出國進修,再屈辱再難過,我都可以一一忍過去。
可我忍不了我最後隻換來了他的兩個字。
廉價。
我眼眶發紅,聲音顫抖道:「顧清瀾,我們分手吧。」
顧清瀾怔了怔,一把將我從病床上扯進他懷裏。
像是懲罰一樣。
密集又凶狠的吻落了下來,伴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顧清瀾摁著我被他咬破的唇角,冷冷說道:「溫月,你憑什麼覺得,你這個樣子能夠離開我?」
一陣急促的鈴聲傳來。
顧清瀾眯了眯眼,終於還是放開了手。
他有些不耐地接聽後,臉色倏地變了,匆忙道:「你別亂動,我馬上過來。」
電話掛斷後,顧清瀾離開得很急,隻對我扔下了一句:「明天來我別墅找我。」
空蕩蕩的病房恢複了它原有的清淨。我扭頭看向那束粉玫瑰,隻覺得令人作嘔的氣息又再度翻湧上來。
好惡心,就和那杯酒一樣。
我用力擦了擦嘴,把玫瑰丟進垃圾桶,選擇辦理了出院。
顧清瀾說的對,我本來就是要去找他的。
我要把屬於我的東西都拿回來,然後與他,此生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