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我一夜未眠。
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我頓感不妙。
推門一看,滿園月季隻剩枯枝敗葉。
小丫鬟提著糞桶跌跌撞撞朝我走來,她眼底閃著精光。
我下意識後退,卻還是被潑了一身。
她趕緊跪下磕頭:“娘娘饒命!二丫笨手笨腳衝撞了娘娘並非有意,求娘娘看在二丫這些年盡心盡力照顧王府的份上,不要趕二丫走!”
我擺手,不慎在意。
若非有人指示,她怎敢做?
人一旦失了寵,就是狗都能來叫囂兩句。
想我剛來時,府裏的下人總私下談論我。
他們在我的新衣裏藏細針,在我的院裏潑泔水......
直到江厭進了我的閨房,出來時下令嚴懲欺負我的人,這些事才少了些。
倒不是他憐惜我,隻是我和母親長得有七分像。
他不忍看頂著這張臉的主人受苦罷了。
江厭來時,身側帶著沈月。
他眼底藏不住厭惡。
語氣譏諷:“沈夢,你這樣子,哪裏像一個姐姐?虧得月兒念著你昨夜未用膳,早早拉我來給你送你愛吃的鮮花餅。”
“說你像世子妃,倒不如說像山間野婦。”
一字一句,宛若針紮向我的胸口。
我忍不住紅了眼。
為哄我開心,江厭花費數月,尋來無數品類的月季種了滿園。
我生辰那日,他牽起我的手住進這裏。
那時我還天真的以為江厭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直到我偶然聽到他與沈月的對話。
“月兒莫難過,隻是她笑起來與你死去的娘太像了,我才為她種了月季。”
“如今各大勢力虎視眈眈,我必須要立好形象。”
第二日,沈月的院子裏種滿了玫瑰。
偷來的總是要還的。
他愛母親的美豔動人,也愛沈月的嬌俏可人。
唯獨不愛我。
沈月捧著手裏的鮮花餅,佯裝出一副堅強小白花形象。
“月兒自知姐姐看不上我,但月兒是真心想和姐姐好的,姐姐若還是這般討厭我,那月兒走便是......”
江厭心疼地摟住沈月。
他安撫道:“月兒,有我在,絕不會讓沈夢欺負你,你安心呆在這裏便是!”
他轉頭怒斥我不懂事。
“我都說了,月兒還小,你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醉香樓就是這麼教導你的?月兒做了鮮花餅了,你不吃是想把姐妹情置於何地?”
他繼續喋喋不休。
“不就是幾朵花嗎?到時候我再找人來中就好了,你過來,給月兒道歉!”
我隻覺心累。
“王爺說的是,妾身出身醉香樓,學的不過是些討好男人的手段,的確無法管束好妹妹,還請王爺另尋高就。”
這姐妹情,就到這吧。
我捏起鮮花餅,輕咬一口。
驀然想起初嘗鮮花餅時,我高燒三天不退。
江厭便守在我床頭三日不吃不喝。
而今,我死人比不過,活人更甚。
一手帶大的小團子還恨我入骨。
我喚來久久矗立在院外的鳥兒。
“祖母,夢兒想要跟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