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都在傳,我沈婉大度賢惠,不爭不搶,是天生的“好妻子”。
婆母笑得合不攏嘴,誇我識大體,連老夫人都說:“沈家教出來的女兒,就是不一樣。”
小妾們卻不信。
她們不信一個正妻,能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夫君送進別的女人床榻,還能笑著給她們斟茶倒水。
她們覺得我一定是裝的。
所以,她們開始試探。
第一天,廚房送來的飯菜變淡了。
“夫人,鹽放少了。”王嬤嬤低聲道。
我慢條斯理地喝湯,淡淡開口:“少放點也好,吃太鹹傷身。”
她神色複雜:“夫人......”
我放下勺子,看著她:“嬤嬤,這是廚房無意疏忽。”
——當然是無意的。
廚房那些人,都是婆母手底下的老人,她們才不會“故意”對我不敬。
第二天,送來的衣物濕了一半。
管家急急忙忙跑來請罪:“夫人,奴才一時疏忽,沒注意晾幹便送來了。”
我拿起濕冷的衣衫,指尖微涼。
小妾們站在不遠處,看熱鬧似的低聲笑著。
潘玉捂著嘴,裝模作樣地歎息:“夫人太好說話了,若換作別的主母,怕是要發火了吧?”
我輕輕一笑:“這點小事,何必生氣?”
她眨眨眼,嬌聲道:“夫人可真是脾氣好。”
我看著她,語氣溫柔:“是啊,若是脾氣不好,怕是有些人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潘玉臉色微變。
我慢悠悠地將衣衫放下,吩咐王嬤嬤:“去把那管事的手剁了,扔到後院喂狗。”
院子裏頓時一片死寂。
管家噗通一聲跪地,磕頭如搗蒜:“夫人饒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錯!”
我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袖子:“再有人犯這種錯,就不隻是手了。”
王嬤嬤低聲應是,轉身吩咐下去。
片刻後,院外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小妾們紛紛變了臉色。
潘玉咬著牙,笑容勉強:“夫人......是不是太狠了些?”
我笑:“不狠點,怎麼鎮得住你們?”
潘玉臉色徹底僵住。
我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她麵前,俯身湊近,語氣低柔:“你們可以慢慢試探,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潘玉渾身僵硬,嘴唇微微發抖。
我站直身子,轉身離開,目光掠過那些臉色蒼白的小妾們,唇角微微彎起。
這才第二天。
就怕她們,撐不到第三天。
第三天,蕭訣回府了。
我親自迎上去,笑著道:“夫君,朝堂事務可還順利?”
他看著我,眉頭微皺:“我聽說,你罰了廚房的人?”
我溫柔地點頭:“嗯,做錯事,自然該罰。”
他皺眉:“他們隻是些下人......”
“下人?”我輕輕一笑,“夫君,你進京不過五年,便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若有人瞧不起你,處處針對你,你會怎麼做?”
他微怔,眼神一暗。
我微笑,語氣柔和:“人,總要活得有點尊嚴。”
他盯著我,許久,低低歎息了一聲:“婉兒,你變了。”
我垂眸,溫和道:“夫君,婉兒一直如此。”
——是他,從未認真看過。
第四天,後宅徹底安靜了。
沒有小妾再敢明目張膽挑釁。
可她們不甘心。
她們開始偷偷聯合,試圖將我徹底趕出這後宅。
而她們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第五天,宮中傳旨。
皇帝病重,五皇子與七皇子爭權。
蕭訣被召入宮,半個月未歸。
小妾們以為,終於等到了我的軟肋。
她們跪在婆母麵前,梨花帶雨。
“夫人性情冷漠,從不侍奉夫君,也無所出。”
“夫君官職越來越高,怎能沒有嫡子?”
“求婆母主持公道,立側室!”
婆母沉吟片刻,目光看向我:“婉兒,你怎麼看?”
我端著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語氣溫柔:“母親,立側室,得夫君點頭才行。”
她皺眉:“你不會不願吧?”
我笑了笑,眼神澄澈:“我是怕您白費力氣。”
婆母冷哼:“我才不信,訣兒會反對。”
我垂眸,輕輕吹開茶葉,語氣淡淡的:“那......母親不如試試?”
婆母冷著臉,拂袖而去。
三日後,蕭訣從宮裏回來。
婆母果然開了口:“訣兒,你不能無嫡子啊!”
蕭訣沉默了許久,淡淡道:“此事,以後再議。”
婆母臉色驟變。
潘玉等人更是震驚得站在原地,無法置信地看著蕭訣。
她們以為,蕭訣一定會答應。
可她們都忘了——
她們是小妾,而我是沈婉。
夜裏,蕭訣來看我。
他站在我房門前,久久未進。
我吹滅燭火,輕聲道:“夫君,夜深了。”
他嗓音低沉:“婉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們會去找母親?”
我平靜地笑了:“夫君,小妾們爭寵,總是要有點花樣的。”
他沉默了一瞬,低低笑了:“你真是......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
我躺在床上,望著黑暗,語氣輕柔:“夫君,早些歇息吧。”
他站了一會兒,最終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門外,月光落了一地。
這一次,他沒有走進別人的房裏。
後宅徹底安靜了。
我端著茶杯,看著窗外,目光幽深。
她們輸了一次,就不敢再動了嗎?
太天真了。
她們還會再來。
隻不過,下次,她們不會有機會再站起來。